我妈是个十分有趣的人,这一点哪怕在她开着一辆破旧的电动三轮到工地上去,像个男人一样拣着沉重且尖锐的螺纹钢时,都能得以体现出来。
因为她做事情从来不会偷奸耍滑,对人又无比真诚。这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善良。在她那个讨价还价,一滴汗水换一分钱的世界里,这简直称作难能可贵。
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被残忍的划分为各种等级,而一个等级又是一个世界。谁都可以通过努力升级到另一个世界,比如穷人升级成有钱人,没有知识的升级成有知识的。同样的,掉级的情况也存在。
言归正传,还是来讲讲我妈。在生活中,她是个会时不时冒出金句的人。比如有一次我跟她说:“像我这么有才华,还会做饭的,真是太优秀了……”
她回答:“像你这样的,都用木掀推……(木掀:农村农忙时用来扬谷物的家什)
还有一次我跟她说想要去外地工作时,她回复我:“狼行千里吃肉,猪行千里吃糠。”
好吧!我妈有时候真的很毒舌。
而且我妈在生活中总会四个字四个字说话,有时候我很怀疑,如果在那个年代,但凡外公家能殷实一些,她可能就过另一种生活吧。
有一天中午,她回家吃饭时拿出手机给我爸看她拍的那些花儿,说在路上看到公园的花开得娇艳欲滴、琳琅满目,于是停下来拍了两张照片。用一种不好意思的口气,仿佛她做了什么极为见不得人的事情。
可想而知,对于一个整天只知道赏花玩鸟不学无术的我来说,当时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
我妈的‘过日子’思想来自于我小时候家庭的困窘,那时候并不能用寒门来形容我们家,那时候我们家都没有门。所以我爸妈只能靠自己才能让我们过上好一点生活。而现在我们确实比当初过得好太多。
然而那些年的紧迫成了我妈的生活习惯。这一点是环境给每个人的注入式记忆,怕往日重现,所以要努力赚钱,存钱。
如果我妈的思想不那么紧迫,她应该不仅仅会在遇到花开时停下来拍两张照片,她应该像我现在结交的这些花样女人一样,穿一件旗袍,哪怕是棉麻的质地,偶尔也能捏一个兰花指对着生活撒一下娇。
很多女儿从小到大都在想,将来我千万不要成为我妈那样的女人……但是当很多女儿成为妻子当了妈之后才陡然明白:自己真的成了母亲那样的女人,务实、忙于柴米油盐。
刚开始我不太明白‘柴米油盐’真的能让人疲于奔命吗?直到我看了杨绛的《我们仨》后,才恍然彻悟,在困窘的时候一个知识分子为了柴米油盐都要斤斤计较,算计着把多少的煤沫子掺上煤灰能做多少个煤饼子,云云……那么一个目不识丁的女人呢,她得多艰难才能把日子过得好一点……
无论什么年代,贫苦人家的妇女总要为了一家人的活命操碎了心。
我清晰记得我小时候家里的情况,其实算起来我不该如此明目张胆的追求诗与远方,但是这又是我的命理使然,一生就这么行事的作风。
这也就注定我成不了我母亲这般会过日子的女人。
我们姊妹几个都遗传些我母亲的这一丝才气,我与二妹妹之前文章是一、二名的差别,三妹妹的乐感特别好。
不过,我也算是姊妹几个里面唯一一个把日子过成生活的女儿吧!她总要有一丝生活的情感在下一代得以流传。
这让我想起了之前听到的一个电台节目,主播讲她那住在黄土高坡的小姨,是多么的会生活。知道用塑料桶接水比用铁桶接水声音好听,会用废旧的布料拼接诗意的门帘子,会在黄土高坡上盖一间突兀的可以冲水的卫生间,会在过年时做一桌情商极高的素菜。
那时候我在想,是多会生活的女人才能在黄土高坡上长成一棵可以开花的树。
都说女人如花,我更喜欢木棉,她用一棵树的姿态开出花来,坚韧的美着。
好女人分为两种,一种会过日子,一种会过生活。无论哪种都是开在生活里的花儿,会过日子的女人是写意,会生活的女人是工笔,美的不同罢了,前者美的接地气,后者美的精致。
女人如花,细看方知美丽,久处才解可爱。
你也如此。(文/阅读时间作者·罗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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