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览过故宫博物院的朋友或者会注意到一个奇特现象。故宫里,尤其是以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三大殿和乾清宫、坤宁宫、交泰殿后三宫为标志的中轴线附近连一棵树木都看不见。这是为什么呢?
还得从嘉庆皇帝说起。
嘉庆皇帝是清朝乃至整个历史上少有的倒霉蛋皇帝。他继位在王朝的盛世,自幼长在宫廷之内,生平不爱武事,从未御驾亲征。为人也比较低调老实不像他爹乾隆那样没事满世界乱逛地刷存在感。可就是这么一位几乎称得上与世无争的皇帝,遭遇暗杀的次数却比谁都多。
如果是被仇家暗算,比方像民间传说里吕四娘刺雍正,来的都是当世大侠,倒也罢了。
最早刺杀嘉庆的,是一位厨子。
这厨子叫做陈德。据说虽然是厨子,武功很强。可以一腿扫断栽在地里的十二根木桩。但是无论哪门哪派,哪个传说,都没有提及陈德的来历。我们当然可以认为陈德深藏不露,身怀一身绝世武功,却甘心兢兢业业地做厨子这种很有前途的工作。毕竟能跟蓝翔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新东方了,当厨师,挺好。
但他实际上并不是嘉庆的厨子,和御膳房也毫无关系。根据史料,陈德顶多和内务府的某个官员建立起一丁点联系。内务府负责皇宫大内供给,陈德对皇宫大内的全部了解,就根源于这“一丁点”联系上。然后他混进大内窥伺嘉庆出巡,出手刺杀。
随从保卫嘉庆皇帝的,有亲王某某,郡王某某,额驸某某,以及侍卫若干。这些人对陈德的暴行进行了英勇的抵抗。据说还受了伤。我觉得,为了抚慰亲王、额驸之流的面子,怎么也得把陈德的武艺描述得厉害几分。
嘉庆皇帝本人毫发未损。
陈德的来历和动机此后成为不解之谜。面对拷问,陈德交代出一个连国产电影导演都觉得毫无创意的故事。嘉庆也不愿意深究,把陈德一家处死了事。
但这次刺杀只是开始。从此以后,嘉庆时不时就会发现:老子又成为刺杀目标了。
到了嘉庆十八年,刺杀活动达到顶点。以前的刺客都是单打独斗,这回抱团来,而且结连内应。这就是上一则里说过的天理教攻打隆宗门的故事,史称紫禁城事变。
敢于攻进紫禁城,天理教自然不乏高手,而且高手群出。至于大内侍卫,以一个厨子就能混进紫禁城并且在侍卫的阻击下打伤皇亲国戚,看来也不必指望太多。
嘉庆皇帝很尴尬,也很紧张。好在当时宫中另有一个稳得住的,这位就是太子绵宁,也就是日后讳作“晏宁”的道光皇帝。道光皇帝在清朝诸帝中有一个纪录,他是唯一以太子而皇帝的人。这事看起来似乎难得,其实说穿毫不稀奇。嘉庆皇帝在子嗣上选择不多。长子只活了两岁。道光皇帝是次子。三子惇王绵恺则比二哥小十三岁,毫无竞争力可言。道光皇帝临危受命,代理父皇率领一堆亲贵子弟前去阻挡天理教。当时侍卫已经快顶不住了,局势岌岌可危,幸亏道光一行人赶到。
道光的武艺倒没什么,但他和他的亲贵子弟团有厉害家伙洋枪!!
这时天理教的高手,已经攀上大树,连越几道宫墙,威胁隆宗门。要不是道光的洋枪队可以及远,还真不好将他们打退。这一战下来,守住禁宫。道光自然备受宠爱。嘉庆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于是一道号令,将故宫里的树都砍了,免得刺客再来烦人。
这是就整体而言。其实故宫里不但有树,而且还不少。首先御花园就不能没有树木。不然皇上和嫔妃们倘若来了兴致,只好到御花园蹲地上看草丛里蚂蚁搬家,这成什么话。
但这些树都受到特别的关注与照料,则是实情。皇宫里专门有负责此类的机构。其中一个机构,由身手轻捷的侍卫组成。比方皇上睡午觉,殿外树上偏有蛐蛐叫,挺烦人的。就由这个机构出手,把蛐蛐拿下。这个机构因此有个望文生义的名字,叫粘杆处。
这个名字看起来毫不酷炫,但它有一个名震天下的别名叫做血滴子!
无论作为一种暗器,还是作为一个组织,“血滴子”都很不靠谱。费半天劲摘人家一个脑袋,倒是挺吓人。但相同时间里人家足够用洋枪撂倒你十回,效率太低,命中率也堪忧。至于皇上想建立特务组织,收拾不老实的官民,这都是比较正常的想法。然而这种事一向是“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也没必要用一件恐怖的武器弄得满城风雨。史学家们对此向嗤之以鼻。
但是血滴子就有这本事。不管你怎么辟谣,越辟谣它的声势越大。以前我们所知道的血滴子来历,不过是雍正延请邪道高手打造杀人利器,用来对付侠营。雍正当年喜爱武艺,曾入少林寺学艺,又和童林君臣契好。童林帮助雍正遍请天下群侠,建立侠营,成为雍正继位的一大助力。但雍正发现侠营规模越来越大,武功越来越高,逐渐到了尾大不掉的地步。于是借金殿遍封群侠,赐下毒酒,侠营几乎全军覆没。但童林和吕四娘则逃脱在外,誓死杀雍正复仇。雍正于是组建血滴子来对付这两个人,但最后还是被吕四娘杀死。但是据民间史学家的最新挖掘,血滴子据说已经上溯到前朝斩妖除魔的法宝。这个说法实在太过新颖,连笔者也接受不了,在此一提便罢。
归回本题。传说中侠营和雍正的故事,与史实中天理教攻打大内倒有几分相似之处。传说中雍正最后被刺杀。史实里嘉庆也被刺杀过几次,只是都未成功。或者两者间有某种联系,我等后人现在已难以知晓。但故宫中少有树木其一重要原因即在于防刺客,这倒基本可以肯定。古代的皇帝虽然地位尊崇无极,内心中总是不免恐惧。还是我们现在好,现在故宫里栽多少树也没人害怕,只是找不到那些配得上故宫的树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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