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第一帝”刘裕的一生（八）

就在刘裕围攻广固城接近尾声的时候，广东的卢循心里不安分起来。他和徐道覆以及手下谋士分析当下局势。

最后，大家形成共识：现在是攻取建康，争夺天下的最好时机，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因为现在东晋依靠的就是刘裕，其他人如刘毅，何无忌等人虽然也有些能力，但与刘裕相比，差距很大，根本不足为虑。

如今刘裕本人亲自带兵北伐，正是健康最虚弱的时候，如果趁虚而入，成事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如果现在不灭掉东晋，等刘裕收复南燕之后，很可能整顿一两年后就对卢循下手了，所以不论怎么说都必须出兵了 。

分析清楚形势后，卢循马上起兵。他起兵十分突然，迅速攻克了南康、庐陵、豫章三郡。

镇南将军何无忌与徐道覆在豫章交战，晋军战败，何无忌被杀。朝廷内外非常震惊，甚至有人建议晋帝渡江北上靠近刘裕的军队。

此时刘裕已经攻取了广固城，驻军在下邳，准备修整一番后，继续北伐。不过胜利的消息还没有传回健康。

晋帝派人通知刘裕关于卢循反叛的消息。刘裕见后院起火，马上决定回兵救援。

他带着骑兵日夜兼程 。到了山阳，为抓紧时间又丢下大部队，只带着几十轻骑前行，四月初二回到京师。

此时健康城内十分紧张，都在关注叛军的进展，没想到刘裕这么快就回来。

大家惊喜万分，一下子民心安定，刘裕也解除了士兵的戒严，让他们休息。

这时抚南将军刘毅上书请求南征。刘裕写信劝阻 ，告诫他如今叛军连胜，士气正旺，不可轻视。

刘毅不听，率水师两万从姑孰出发。

卢循派徐道覆向寻阳进攻，自己则率领军队进攻湘中的各郡，并很快在长沙击败荆州刺史刘道规。

随后，起义军又直入巴陵，准备攻江陵。

徐道覆听说刘毅率军沿江西上，派人报告卢循说：“刘毅的军队是留守的东晋最强的军事力量，只要将他击败，将大大的动摇东晋的军心，就有可能一鼓作气夺取天下。”

于是，卢循当天从巴陵出发，与徐道覆合并一处沿江东下。到五月的时候，他们真的在桑海洛洲(今江西九江)把刘毅击败，东晋军队损失惨重。

这时候，卢循听说刘裕已经回来了，不相信，就询问击败刘毅的军队，听到了确切的消息，他和手下的将士都相顾失色。

卢循想后撤军队巩固夺取的地盘，然后再跟刘裕决一死战，但是在徐道覆的据理力争下，才决定乘胜追击。不过，这一耽搁就好几天过去了。

刘毅失败的消息震动了整个健康城，朝野内外一阵慌乱。这时候北伐的军队也回到了京师，但是他们之中大部分都受伤染病，因此这时，整个健康城的军队也只有数千人。

卢循和徐道覆已经攻破江、豫两州，士兵十几万，车船绵延百里。一些逃回的士兵，都说起义军声势浩大。

眼见卢循的大军就要兵临城下，刘毅新败，刘裕的部队大量染病，这样比较下来双方实力相差过于悬殊，孟昶等人都主张晋帝马上逃离京都。

刘裕说：“现在叛军已经占领了大部分的地方，并且还在不断的进攻，此时正人心惶惶，如果此时天子离开，军民士气都会土崩瓦解，而且就算逃跑，又能逃得到哪里去的？只不过苟延一段时间罢了。反之，如果我们背水一战，倒是还会有一线生机。假如最后真的失败， 那么我们君臣当同归于尽，假如真的到了那一时刻，我必当以死来护卫社稷，横尸宗庙，实现多年以来以身报国的志愿，决不逃到民间苟且偷生，我已拿定了主意，你不要再说什么！”

群臣见说服不了刘裕，就只好照他说的办。

而此时孟昶十分的愧疚，就上书天子说：“刘裕北伐的时候，大家都不赞同，只有我赞同刘裕的行动，导致强敌乘机而入，社稷危急，这是我的罪过，现在我只有以死来谢罪。”把奏折封好后，就喝药死了。

此时即使有刘裕压阵，朝堂上下也是一片大难临头的气氛。

在刘裕的主持下，朝廷上下，官兵百姓都行动了起来。

朝廷开始重金招聘守城勇士，此时投军的人，都委以京城的官职。又征发老百姓修建石头城，建牙城。

当时有人主张分兵把守各要塞。刘裕认为，现在双方兵力相差过于悬殊，如果自己一方再分兵，马上就会让敌人看清虚实。而且，一旦有一个地方为敌军攻克，军队溃败，都会影响到整个军队的士气。而如果将军队全部集中到石头城，不但调动起来比较灵活，也集中了优势的兵力，让敌军看不清虚实。如果军队需要转移，可以根据当时的情况具体分析解决，找到方法。

于是刘裕把手下军队转移驻扎在石头城，在淮河中设栅栏隔断了查浦。

不久卢循率军到了，刘裕分析说：“敌人如果在新亭向前挺进，就锐不可挡，应当躲避，胜败就难以估量，如果停泊在西岸，那么就要成为我们的俘虏。”

徐道覆想在新亭、白石两地上岸后焚船，拿出破釜沉舟的气势，一举攻占建康。

卢循却有些犹豫不决，他还是对刘裕有些忌惮，总想考虑出万全之策，就对徐道覆说：“这次起兵，我们几乎攻无不取，战无不胜，特别是击败刘毅以后，东晋朝廷上下，几乎吓破了胆我，听说我们要攻打健康，孟昶就闻风自杀，可见他们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因此，只要我们保持足够的压力，晋军在数日内就会溃败。如果现在急于进攻，一旦出现波折，反倒有可能利于提升对方的士气，我们的实力也会受到损失，不如按兵不动等他们自败。”

刘裕在石头城远远的撩望观察起义军，开始看到他们正向新亭方向进军，环顾左右，脸都变了色。可是不久起义军的舰只回头停泊在蔡洲，这可让他松了一口气。

其实徐道覆还想前行，卢循阻止了他。

不久后，各地的晋军陆续到京师附近集结，整修越城，修筑查浦、药园、廷尉三个堡垒，都派重兵把守。

冠军将军刘敬宣驻守京城北郊，辅国将军孟怀玉驻扎丹阳郡西部，建武将军王仲德驻守越城，广武将军刘怀默驻扎建阳门外。还派宁朔将军索邈率领鲜卑人的虎斑铁骑一千多匹，都披上五彩的绸缎，从淮河以北赶到新亭。

卢循的军队看见朝廷方面，各地的援军纷纷来到，不由得惊慌起来。不过他们还希望京城和三吴之地有响应起义军的。

这时卢循才有些后悔了，开始督促军队进攻了，他先派十几只舰船排除石头城前栅栏，刘裕命令用神弩射击，起义军的舰船都被毁坏了，这第一次进攻就失败了。

卢循又偷偷地派兵在南岸埋伏，派一些年老体弱的士兵坐在船上向白石城进发。

刘裕担心起义军从白石城上岸，于是率领刘毅、诸葛长民从北面出击，留下参军徐赤特守卫南岸，命令他死守不要轻举妄动。

刘裕带兵走后，起义军火烧查浦后上岸，徐赤特的守军被打败，战死失踪的有一百多人。徐赤特丢下余部，坐小船渡过淮河，卢循就率领几万人屯扎在丹阳郡。

刘裕急忙率领军队回来援救。大家担心起义军过了江，都认为刘裕应当从小路回城避免遇敌。

刘裕先前已分兵一路回到石头城，大家都不知道。让战士们休息，吃饱喝足之后，在南塘严阵以待。

因为徐赤特违抗军令，处以斩首。

刘裕还命令参军褚叔度、朱龄石率精兵一千多人渡过淮河。

起义军几千人，都手握长刀和短兵器，精制的盔甲在太阳下闪光，跳跃着蜂拥而进。

朱龄石所带的士兵大多是鲜卑人，善于徒步长矛作战，并且严阵以待。卢循军的短兵不能敌，死伤了几百人，退走。在日落时，晋军得胜而归。

卢循见石头城已经很难攻下，就改变策略，把目标转移到建康周围的几个城池。

他打算在这里劫掠一番，补充军需物质。

可是这个目标也没有达到，因为这些地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早已坚壁清野，卢循什么也没有得到。

于是他和徐道覆商量一番后，就决定暂时撤兵，从长计议。

卢循的这次起兵反叛，可以说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如果不是因为他在关键时刻的优柔寡断，东晋的历史有可能就被改写，刘裕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这次事件也给刘裕敲响了警钟，也导致后来他的北伐束手束脚，一旦后方出现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中断北伐，回兵稳定后方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