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那时候我从部队转业参加检察工作时间还不长,有一次看到一个内部通报,说得是黑龙江省讷河县杀害42人的案件。
案发很偶然。
1991年10月22日,杭州市火车站车站派出所民警在巡查时,发现候车大厅里有二男一女行踪诡异,盘查时发现他们的旅行袋里有多人的身份证、3000多元的钞票,还有口服麻醉药物,涉嫌抢劫犯罪,依法收审。
警方通过身份证,又联系上一个姓谢的杭州萧山人,他举报这两男一女前几天合伙“做局”,女子先出面勾引他, 随后两个男的一齐出手,把他随身钱款洗劫一空。
按照属地办案的规定,案件转交给上城区公安分局涌金派出所办理。
主办警官黄国华在提审女嫌犯徐丽霞时,徐提出一个要求,“身上来例假了,能不能帮我买个卫生巾”。黄警官怔了一下,还是派人去商店把卫生巾买了回来。
也许,就是这个温馨的细节感动了徐丽霞。
徐丽霞交待了合伙抢劫谢某等人的犯罪事实以后,黄国华例行性的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事情?”
出人意料的情况出现了。
徐丽霞说:“我还有一个大案子,比这个案子还大得多得多。如果我把这个案子讲出来,我肯定是死,你肯定是立大功。我们在东北还杀了 20 多个人,但我希望你们局长能来见我。”
杀死20多人,这是骇然听闻的特大案件。
黄警官立即向派出所赵所长报告。
所长以赵副局长的名义提审了徐丽霞。
徐丽霞交代,她原来是齐齐哈尔市的一名幼儿园教师,1990年11月与丈夫吵架后离家,在火车站附近转悠时遇到了贾文革,而这也是她噩梦的开始。当时贾文革以为她是失足女,徐丽霞则真以为贾文革会给她介绍工作。
徐丽霞跟着贾文革到了贾家,结果却遭到了强奸,掐晕后被扔进了地窖。苏醒后的徐丽霞发现地窖里堆满了尸体。求生欲望使徐在极端恐惧中挣扎着从地窖里爬了出来。
贾文革原以后徐已经死了,没想到她竟然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两人达成协议,徐从外面把人勾引回来,然后由贾文革等人抢劫杀人。从此,徐成了贾的情人及杀人抢劫帮凶。
中途,徐丽霞曾经想逃脱贾的魔爪。贾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威胁她:如果她想逃跑,就杀了她的儿子。徐也就死心塌地的跟着贾去犯罪了。
贾文革原本是讷河县当地一家工厂的工人,因违反纪律被开除,后来从事杀猪、杀牛卖肉生意。因为性格怪癖,经常把一些年轻的失足女带到家中进行性交易。久而久之,经济无法支撑,于是产生杀人抢劫的念头。
讷河县是中国马铃薯之乡、中国甜菜之乡和优质大豆主产地。有很多生意人来讷河收黄豆和马铃薯,当时没有银行卡,都是现金交易。贾文革就找到李秀华、孙文力、李彦珍(贾文革妻子)、王艳玲四人,用“谈生意”“色诱”等方式进行杀人抢劫犯罪活动。他们在齐齐哈尔火车站和纳河火车站以谈生意、找工作的名义,把人骗到贾家。男人被抢走财物后勒死,女人则被强奸后杀死,尸体就扔进地窖。以后,徐丽霞也加入了犯罪行列。
当地警方也收到一些人失踪的报告,可惜因条件限制,都没有能及时破案。
杭州市上城公安分局于10月24日向讷河县公安局发出电报,告之贾文革等人杀害多人,其妻及另一个同案犯在看守埋尸的房屋。谁知,讷河警方竟然回复:“查无此案”。
上城公安分局只好又向齐齐哈尔公安局发出同样内容的电报。很快,齐齐哈尔市局的长途电话就打到了上城分局,告知:“现场已经挖掘出19具尸体,正在勘查,贾妻自杀,孙犯落网,我们马上派工作组到杭州,对接具体事宜。”
该案引起公安部的高度重视。
在高层的督促之下,警方又在现场发现另一个埋尸的地窖。共清理出42具尸体。
11月上旬,齐齐哈尔警方来杭州押解贾文革、徐丽霞等三人回东北。为了确保安全,公安部要求加挂一个专用车厢。
杭州警方专门出了个红头文件,认定徐丽霞在侦破该案中有重大立功表现。
1992年1月8日,齐齐哈尔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判,判处贾文革等罪犯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1月24日,齐齐哈尔市中级法院在讷河召开公判大会,会后将贾文革、徐丽霞等人绑赴刑场处决。
事后,讷河县公安局局长、政委及案发地派出所所长被免职。
杭州警方有关人员受到表彰,黄国华荣立一等功。在公安机关,活着的民警荣立一等功的屈指可数。
该案触目惊心,实在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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