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里的天下五绝,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他们在相隔约六十年时间的前后三次华山论剑,最后除却之前在华山同归于尽的西毒北丐,早逝的中神通由其师弟“老顽童”替代,并列当时武学之巅。因此长期以来,网络金庸论武约定速成,以“五绝”通称这双雕时代的这几位绝顶高手。
五绝众人,前后经历了西毒被废蛤蟆功十五年、北丐重伤武功全失,南帝使用一阳指五年废功等变故,又有西毒、北丐、南帝得到绝世武功《九阴真经》的部分功法,勤练不缀,最终众人武功却一直大体相若,粗看确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其实仔细分析,却也不足为奇。
首先,学武如登山,越靠近峰顶,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本就难上加难。五绝众人,论武功都不约而同都到达了所谓的“瓶颈期”,难以更进一步。所以即使有人落后一大截,重新追赶也并不困难。
其实世间万事又岂止武功?可以说世间任何一门学问技能,达到较高水准后,哪怕再提升一丁点,也是千难万难。
许多少年得志、才华横溢的文学名家,二三十岁已写出了代表作一举成名,此后以毕生精力积累学识阅历,其精心编撰的晚年作品也并不能比少年时有明显提升。
就说金庸先生自己,他在年事已高时推出的2003年《金庸小说新修版》,和七、八十年代推出的三联版小说,哪个更受广大公众和读者欢迎呢?
所以,西毒被王重阳破去蛤蟆功,用了十几年时间重新练回来;北丐被西毒打得经脉全废,靠《九阴真经》才得以恢复;但这两人之后和南帝、东邪,依旧并驾齐驱,除了西毒发疯后以怪招一度打败北丐东邪外,最终到了华山绝顶,西毒和北丐仍然是殊途同归。
而南帝一灯大师,先得王重阳传授先天功绝技,又修炼了《九阴》最高深的梵文总纲内功,在《神雕》时代,却也只能“全力周旋”,或可胜过裘千仞“一招半式”。而裘千仞在射雕时期就并非五绝敌手,可见两人差距丝毫不曾缩小。
甚至从主角郭靖的武功进境,也能看出这点。郭靖只连了四个月时间的九阴,加上周伯通传授的左右互博和空明拳,便可以和略逊五绝的裘千仞一战,之后在小石屋之混战,能力挡裘千仞、欧阳锋、周伯通的轮番进攻数十招。到了数年后的第二次华山论剑,和东邪北丐分别大战三百余招,只欠缺了点实战经验,才稍落下风。
可是以郭靖这样的武功进步速度,到《神雕》却骤然减慢,花了整整十年时间,才进步到可以和疯了的欧阳锋打成平手的地步。又过了约五年,同样陷身在蒙古大营,和老顽童周伯通举重若轻,戏耍一众蒙古方高手的表现比,也并不能超出之。
可见,即使是身具“主角”“大侠英雄”双重光环的郭靖,升到绝顶高手之列后,武功的进步也是微乎其微了,又何况并非主角的五绝众人呢?
其次,拳怕少壮,是金庸小说的普遍共识。五绝高手的武功进步,刚好被他们年事已高导致的年老体衰所抵消了。
年纪越老,练功时间越久,功力越纯,但体力必然衰退,是武术界的基本常识。金庸小说同样遵循这一法则,甚至是功参天人的千年大宗师张三丰,随着寿过百龄,抗击打和恢复能力也已经远远赶不上徒孙张无忌了。
能无视这一客观规律的,只有《天龙八部》中功法神奇、永葆青春的逍遥派这个特例。显然五绝武功虽高,却同样受客观规律的制约,战斗力比之他们壮年有减无增。
郭靖对欧阳锋就说过,「我现在虽胜不了你,但你年纪越来越大,将来迟早能胜,」欧阳锋也不得不认可。
华山绝顶,西毒北丐最后一战,旁白明写了他们年老体衰得十分明显,否则根本不至于双双命绝华山。
射雕时期的壮年西毒一人可视蒙古西征精锐大军如无物而来去自如;
神雕前期的周伯通,在蒙古大营也犹如半仙之姿;可是到了16年后,和对杨过对战几百招就已感体力不支了。
而老顽童、东邪、南帝这年逾百龄的三位五绝高手,再加上一流高手黄蓉、瑛姑、二流武者水准的程英、陆无双,竟会被区区三个蒙古百人队打得狼狈不堪,人人带伤。
一灯对金轮法王的绝情谷之战,在己方高手云集,天时地利人和、金轮无心恋战情况下,需要靠黄蓉牺牲了爱逾性命的两只白雕,才勉强拼了个平手。
而同样一个金轮法王,在己方主场,大军压阵,仅仅是二百招后,就感到自己再过百余招将肯定败给杨过,还是个没有带玄铁重剑也没有用黯然销魂掌的杨过,这个差距何其之大。
说到金轮法王,虽然在《神雕》一书中一直有战斗智商低下的毛病,前期更有过被双剑合璧小龙女击败,和李莫愁在襄阳城外大战近百招,被尼摩星扔石头追打之类的丢人战绩。
但他练成了十级龙象般若功后,确实硬实力翻了岂止一倍,他比郭靖年长二十岁,此时也已年近八十,居然没有和五绝那样受年老体衰,影响体力和实战能力,龙象般若功确实堪称大有奇效,在金庸世界算是一等一的神功。
因此,可以说第三次华山论剑时的老顽童、东邪、南帝,这几个百岁人瑞,实战力已经十分堪忧了。他们的武功境界或许大有提升,但实际战力而言,并不会是他们自己五六十岁的盛年,也就是第二次论剑时的敌手。
如果第二次华山论剑,五绝高手实力胜过二十五年前的第一次论剑,可是原著小说的普遍共识;
那么第三次华山论剑,真正的top级高手,无非是郭靖、杨过这两代正值巅峰盛年的主角,可以和其他小说中的绝顶级高手,如天龙萧峰、倚天二张、笑傲东方一论高下,其余几位老前辈,也就是沾后辈的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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