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盛2015演唱会:如果青春留不住,拿什么还手?
李宗盛2015年的演唱会2015年1月10日19:30 在上海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举行,那些与他一起成长的人们漂洋过海来听他的演唱会,以纪念那些流逝的岁月。人们听着哪首歌会唱,就跟着唱,有人泪流满面,也有人感慨万千。
都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首李宗盛,是穿肠的情话,是受苦的过往,是难免的伤心,是风雨的人生。时光荏苒,青春已经留不住,我们又该拿什么还手?李宗盛说:“那就让我来把它写成歌”。
“越过山丘,虽然已白了头/喋喋不休,时不我予的哀愁/还未如愿见着不朽,就把自己先搞丢/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喋喋不休,再也唤不回了温柔/为何记不得上一次/是谁给的拥抱,在什么时候”——《山丘》
2009年,《理性与感性》演唱会上,老李抱着吉他,追光打下来,头发白了。他唱《寂寞难耐》,说:“四十岁早过去了,往后的日子不再向任何人交代。”这一年,他51岁。
2014年,他的演唱会叫《纵然青春留不住》,唱完所有的歌,没有喋喋不休。这一年,他56岁。6月28日,台湾金曲奖将最佳歌曲颁给《山丘》,乐坛式微,新人爆棚,老李的歌,有一席之地。
不到一定年龄,听不懂李宗盛,就像很多人不懂郭敬明。《小时代》里俊美的面孔,华丽的房子,都明明白白写着:青春最大的痛,不过是友情的撕裂,爱情的死亡,欲望的未满。20岁的欲望,是杰克站在泰坦尼克号船头向大海呼喊:“I’m the king of the world”——无知者无畏。30岁的欲望,是小四坐在外滩老房子里照片的志得意满——渴望拥有更多,渴望被主流认同。
而老李,是阅尽千帆,化繁为简后的那个简,他的歌词很平淡,可那些文字背后,都有一个故事。
《漂洋过海来看你》,是他写于当年滚石唱片附近的一家牛肉面店:“我听说一个女孩漂洋过海到北京去看男友,但对北京的认识一直仅限于男友的住所,就决定为这个故事写首歌。那天吃着热腾腾的牛肉面时,我突然有了灵感,翻过放面碗的那个托盘立刻写完歌词。”《鬼迷心窍》,老李说真的是在坐飞机时被空姐迷住了:“她很漂亮,我顿生非分之想,就一直想象如果怎样会怎样……”《你像个孩子》,是他1985年为了一个女孩第一次到纽约时写的歌,那是他的初恋。
许多许多的故事,说也说不完。他把自己的歌归为“女人三部曲”,陈淑桦、林忆莲、莫文蔚是这三个阶段的代表:“在那之后,我就没写了,因为我没有再恋爱了。”没有再恋爱,是因为两次婚姻都以失败收场,情歌写的好,未必是情场高手,他说:“我其实并不懂女人”。
李宗盛的两任妻子,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这让我对他顿生好感。前妻朱卫茵是个才女,至于林忆莲,他和她即使“当爱已成往事”,却因为是华语乐坛不能忽略的符号,总被一同提及。爱情是最大的生产力,相遇之时,他为她写了《铿锵玫瑰》,玫瑰有刺又温柔,很像她。后来,柴米油盐遭遇高山流水,有了《阴天》,“写这首歌时在温哥华的房子,当时阳光很好,反而令我想起阴天,幸福是不会长久的,所以我平时很少去参加别人的婚宴,总会觉得那种场面很滑稽”。当女神变成了老婆,对他的了解程度,并不及他怀中的一把吉他。
单身的老李,肩负照顾两个女儿的责任,要下厨做菜,要呼吸北京的空气,一年熬一年,就有了《山丘》。这首歌,写的是他,说的是你。“想说却还没说的,还很多攒着。是因为想写成歌,让人轻轻地唱着。淡淡地记着,嘻皮笑脸面对人生的难,也许我们从未成熟,还没能晓得,就快要老了。尽管心里活着的还是那个年轻人。”
无论当年,他和她,是多么漂亮的偶遇,多么难堪的结束,在时间面前,都不值一提,都会统统变成一种叫做“日子”的东西。爱和不爱,都已经不重要了。快60岁的他,想的是:“向情爱的挑逗,命运的左右,不自量力地还手,直至死方休。”
如果青春留不住,拿什么还手?
有人用胶原蛋白。于是有了年到60还皮肤光滑的女明星,有了40岁还貌若18岁的男歌手,他们被夸为逆生长的典范,可是,肉毒杆菌的背后,写满了四个字:我不认输。有人选择了资源互补。比如杨振宁和翁帆,比如王石和田朴珺,德高望重的教授牵手知性女弟子,经验丰富的大咖修剪主流女精英。他透过她,仿佛看到年轻时的另一个自己。还有一些人,拿出了更高明的方式——梵高用色彩,贝多芬用音符,司马迁用文字,他们不是跟时间,而是跟命运对抗。伟大的灵魂就此诞生在残缺的身体和动荡的时代之上,却没有一点暖色。
和平时期,大师渐少。幸亏,我们还有台湾。这个略显孤独的岛屿,盛产了很多有情怀的创作人。他们底蕴丰厚,通晓世事,老练圆融,却又饱含一颗赤子之心。比如李安。比如李宗盛。
中年危机的一大标志,是理性与感性的矛盾较量,是平静安稳下的蠢蠢欲动,所以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李安,却拍出了老易对王佳芝猎人和猎物之间的终极占有:压抑却充满诱惑,危险却难以割舍,这巨大的反差,来自李安心里的那头猛虎;而同样时期的李宗盛,似乎也在自我分裂,“我把浪漫的和渴望却得不到的,都写进了歌词,真实生活中的自己却是乏味的。”
再后来,李安端出了《少年派》,李宗盛端出了《山丘》,他们终于,平安地度过了各自的中年危机。前者越来越有佛相,越过男女之事,讨论自然和人类,神性和人性之间如何战胜自我;而后者,像从前一样,走在我们的前面,早已学会向生活妥协:“多少次我们无醉不欢,咒骂人生太短,唏嘘相见恨晚”。张艾嘉鼓励他:“你的三个妞都大了,不跟你玩了,寂寞的时候怎么办?还是再找个更好的。”他却说,我已经不想随随便便再谈一场恋爱了。然后,笑得像个孩子。
两个老李都是幸运的,他们用作品还手。有一个我很喜欢的评论这样说:“他老了,却有一群人陪着一起,华人世界那么多人听他的歌,他要说的话,通过一个个婉转深邃的方式,传遍世界的角落,总有一天,会落到他最想要告诉的人的耳朵里,创作人,总是可以拐弯抹角表达心里最难以割舍的心意。”音乐如此,电影如此,文字如此——越过山丘,纵然无人等候,却可以变成传世的作品,为一个特定的对象存留。
到了时间的最后,我们终于恋恋不舍告别了漫长的青春期,成为面容慈祥,一张脸上再也看不到明显情绪波动的中年人:彬彬有礼,不会出错,该有的幸福都有。可是我知道,有一天,当我穿过一座城,去听他的演唱会,音乐响起的那一刻,心底深深的雪,已悄然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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