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几个这样的“刁民”

和爱人一起，坐了公交车去妈妈那儿。到了终点站，来接我们的弟弟还没有到，天这么冷，我说在车上等一会儿吧？那个司机说不行，他要打扫卫生呢。

我们下了车，在空旷的加油站上，练起了太极拳，用来对抗寒冷的风。

下午回来的时候，换了司机。但我们一上车，这个司机就告诉我们，他是六点半上的早班，这一班车只进站，不进城了。也就是说，从车站到城里的那一段路，我们要自己想办法。

看看时间不早了，离下一班车到来，还得半个多小时。正在犹豫的时候，司机告诉我们，可以坐市里公交，一个人一块钱，很方便的。

这下才放心了，觉得人家那么早上班，早下一会儿班，也在情理之中。

车走半道，上来一个中年妇女，她一上车就坐在司机旁边，那司机也同样告诉她，这一班车只进站，不进城。

“这哪行啊？我们出门一次不容易，还穿了高跟鞋，剩下的那一段路怎么走？班车哪有不进城的道理？”

“我们六点半上的是早班。”

“你们上不上早班，跟我们坐车的有一毛钱关系吗？我们花钱了，你们就应该按照原路跑！”

“不是不按原路跑，就是早下一会儿班，因为我们是六点半上的早班。”

“啥时候下班，你跟你们领导说去，反正我们花钱了，就得坐到站点。你们公司电话呢？我给你们领导反应反应。”这也太蛮不讲理了，我差点就起来告诉她了：这是人家公司的规定，绝对不会因为你不经常出门、又穿了高跟鞋，就可以随意改变的。可是我还没说什么，那个司机却突然有了转机，他说：

“好吧，我就送你们一程，不过只能送到中心街那儿。”那个中年妇女很高兴，然后开始絮絮叨叨，为自己的蛮不讲理找借口。

到了车站，车没有进站，直接去了城里，而且一直运行到终点站。这时候我才明白，这司机想早下班，才自己做了这样的决定！谁想到他今天，居然遇到一个这样一个不依不饶的“刁民”呢？

下了车我和爱人讨论，其实我们去的时候，在终点站也完全可以在车上等一会儿的！只是我们太柔顺、也太不愿意惹事儿了，才白白在那儿受冻。

就像一个朋友说的，社会上就要多一些啥事儿都喜欢较真的“刁民”，这样那些执法不严，违规操作的人或者事儿，才能无处藏身。

早年，我们居住的那个小镇上，就有这么一个一丝不苟的“刁民”。他去银行取款，利息有一毛七分钱的零头，那个银行职员没有给他。结果，他因为这一毛七分钱的零头，打了银行的投诉电话。这个银行职员，不仅把钱如数给了他，还各种赔礼道歉。当时，我们都嘲笑他的迂腐，现在想想，正是我们的宽宏大量，纵容了那些违法犯罪的人啊！

那一年，公公住在医院。已经确诊是肺癌晚期了，可那个主治医生，还一直动员我们给病人做手术。当时，爱人已经询问了北京的医生朋友，也上网查询了很多次，都不建议手术。后来，那个主治医生又去做动员，而且明里暗里说我们做儿女的不孝，舍不得为老人花钱。

我爱人当时就怒气冲冲，但他还是强压怒火，很委婉地问那个主治医生：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你自己的老人，你还主张手术吗？” 那个主治医生愤然而去，从此再不说做手术的事情。而我们的老人，在两天之后，就安静地离开了人间。

什么是孝？什么是不孝？明知道做手术也不能改变什么，为了一个所谓的“孝”名，就坚持手术，尽量多为老人花钱，就是孝吗？我觉得老人到了这个时候，能减少他们痛苦的我们尽量去做，不能减少他们的痛苦，却还要这样那样地折腾老人，那就是花钱买罪受 ！让老人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不人为地增加他们的痛苦，这才是孝啊！

如果每个医生，面对病人的时候，都能开出对得起自己良心的处方，医患关系绝对不会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后来，大伯住院，我也充当了几次这样的“刁民”。

其实，大伯来医院的时候，症状已经很明显了。他们多年的医生，心里什么都明白。却依然从喝钡餐开始，所有的检查，一项一项地做。而且那个钡餐，病人喝进去很不容易排出来，医生就每天给病人灌肠，每天去做透视。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就问那个医生：

“明明知道老人消化能力不行，还天天灌肠、天天做透视，这怎么解释？”

“这个你们自愿，反正钡餐排不完，就不能做强化CT。”从此隔了两天，才又做了灌肠和透视。

那个强化CT的单子，也主早就下来了，上面明明写着七十岁以上老人和五岁以下孩子不能做，而我的大伯今年都87岁了！我去找医生询问，他们说不碍事。这个CT做下来，费用7、8百不说，做的时候，还要老人喝大量显影剂。因为大伯自己有钱，哥哥姐姐都不说不做这样的检查，我也不好说什么。推着大伯去做检查，心里真是百味杂陈。幸好他老人家有哮喘病史，操作人员不给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觉得心里像去掉千斤巨石一样，好轻松、好轻松！

只是，现在大家都习惯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哲保身，少说为佳”，所以才导致很多我们本来应该享有的权力，也丧失了。

就因为生在这样一个金钱就是一切的社会里，使得那些一向被人敬重的老师，也有很多变得功利起来。这样那样的补习班，电话都直接打到家里去。一个学期下来，补习费比学费高很多很多。

我有一个朋友，女儿小学二年终，老师说她数学不好，如果不补习，三年级肯定跟不上，但她不知道我这朋友就是老师。

我这朋友就直接告诉那老师：

“你听好了，我女儿不需要补习，但如果因为这事儿，你给我的孩子小鞋穿，或者放弃我的孩子，我就去投诉你！”

朋友的女儿没去补习，成绩也没有下降。她说孩子本来玩的时间就少，再从二年级就开始上补习班，她得补习到几时啊！

如果，如果每个老师，都能把学生当做自己的孩子，如果每个老师，在上课之前，先把良心和良知做到前边，而不是先把个人利益放到前边，校风和学风会怎样呢？我侄女也才上六年级，就连十一国庆节的时候，老师都打电话让去补习。每天二十五块钱，花钱不多，但家长的功夫值钱啊！每天接送她，什么事也做不了。弟妹因此告诉我，就怕放假了，一放假她是一点空闲也没有，就接送学生了！我说你打电话投诉她们，弟妹立刻捂了我的嘴... ...

她说她才不敢做这样的“刁民”，反正女儿在家也是玩，花钱去老师家玩，她还放心呢！再说，小孩子一年才放几天假呀？还是在学校的时候多，她们巴结老师还来不及呢，谁还敢去得罪老师呢？！（文/阅读时间作者·宗风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