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印象之二

2014年3月13日，一大早就和侄子他们去医院，侄媳妇去做产前检查。难得的好天气，东方的天空，彩霞满天。红红的朝阳，像一个大大的车轮，从高楼大厦的背后，腾空而起！

车左转右转、上桥下桥，不知道转了多少次，终于到了北京佑安医院。因为检查要抽血，所以，我们都没吃早饭。抽完血，和他们一起去吃早饭。到了一条叫玉林里的小胡同里，整个胡同里，全是卖早点的。各种口音，各种美食、小吃。只是，好像每个北京人都很忙，因为屋里根本坐不下，大家就站在早点摊前，一手拿了早点，一手端了粥碗，就地解决。当然，他们大都手上挂着公文包，有的耳朵里还塞着耳机，一边吃一边打电话。再看看那些店铺的牌子，什么二手房子销售、各种通讯、卖电器的、卖五金的，美容美发、减肥瘦身的，都和家里的差不多。有的房子和门前的广告牌，还不如我们老家的上档次。

特别那个卖包子的妇女，她看也不看，一边包包子一边随口喊着：

“吃包子的里边坐，素馅包子，有韭菜馅的有茴香馅的，一元一个... ...”

我一听居然有茴香馅的包子，一定很好吃。赶紧过去告诉她：

“我要四个茴香馅的！”

那个男人立刻到她手上拍了一下：

“瞎叫唤什么呀？哪有茴香馅的啊？”

“啊，对了，茴香馅的卖完了，韭菜馅的更好吃!来几个？”她居然一点犹豫都没有，接着就喊了出来。

然后，她依然一边忙活，一边头也不抬地招揽着生意。让我觉得，她就是一台电子机器，说着固定的话，做着固定的事儿，只知道包包子卖包子、收钱找钱。甚至连她面前的顾客是男是女，她都没时间看一看。

吃了早点，侄子去上班了。检查结果要到11点才出来，中间的这一段时间，我和侄媳妇慢慢走到医院后边的护城河去。

那儿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景象：很多老人都在那儿跳舞，最重要的是，他们跳舞的曲子，全是现场演奏的。 而且那儿还有话筒，谁突然嗓子痒痒了，可以激情高歌一曲。悠闲随意的气氛，和善淡定的笑容，让我匆忙不安的心，感觉一下就有了归宿。

远处还有放风筝的，天上飞了很多飞机、老鹰和燕子。我们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看，慢慢地、走到人们放风筝的地方。原来那些放风筝的，也是一些老人，而且他们的风筝，全是他们自己、用黑白两色的塑料薄膜做成的!看着这些孩子一般快乐的老人，再看看在天上高高飞扬的风筝，觉得很高兴也很感慨。

在这里很少见到年轻人和孩子们，他们或上班或上学，只有这些退休在家的老人们，才有这时间和这闲情逸趣啊。忽然就觉得，老不那么可怕了。

桥下面，站了一排钓鱼的老人，很少见到有鱼上钩，倒是不停地有人提起钓杆，重新放鱼饵。他们一边钓鱼，一边说笑... ...好像钓鱼只是点缀，聚在一起说笑，才是真正的主题。

护城河边的绿化苗木，全部用厚厚的绒布包裹着，虽然春天已经来了，但它们还穿着过冬的‘棉衣’。

公交和地铁里，到处是奔走忙碌的人，和这些悠闲自在的老人，形成很鲜明的对比。在这儿，有地方挣钱，也有地方花钱，到处都有做生意的人。只是并不如我们在家预料的那样，在北京每天都要带着口罩。 当然，北京也不如我们想像的那样，神圣和神秘。北京也只是一个城市，只是比较大，因而也聚合了更多天南海北的人，到这儿创业和圆梦!

大家都操着生硬的、带着浓浓乡音的普通话，匆匆地奔波在自己的天地间。他们除了牵挂自己的家人，就是牵挂自己的生意和收入，所以，每个人看起来都很从容也都很冷漠。

这时候，突然有人唱起《南泥弯》：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唱呀一唱... ...

侄媳妇突然就激动起来。她说这是她妈妈生前最喜欢唱的歌，妈妈打猪草的时候，收稻谷的时候，甚至洗衣做饭的时候，都习惯了哼着这首歌。

侄媳妇是湖南人，因为语言不通，她从来不提起她的家事。我只知道，她父亲在她六七岁的时候，去世了。母亲在她还读大学的时候，也去世了。这个世界上，就剩下她姐妹三个，相依为命。只是，这样悲伤的事情，却因为这一首歌，被慢慢牵扯出来。

我们无可避免地说起了她母亲，然后，我们就坐在那个护城河边，各自掉着眼泪。她父母都不在了，我的父亲也早逝，同病相怜让我们从心里，突然就成了两个最亲的人。到现在她依然记得妈妈喜欢的洗发水，妈妈拿手的饭菜，妈妈喜欢穿的衣服、喜欢唱的歌曲······其实，我也知道，年龄越大，母亲越是最难忘的，特别是自己做了母亲之后。

看看时间还早，我们去喝咖啡。咖啡馆里，坐着的大都是年轻人，他们一边喝咖啡，一边谈业务。或者一边喝咖啡，一边忙工作，大都一脸的冷漠。大家虽然对面坐着，却好像来自两个世界的人，或者说大家都穿了隐身的衣服，对面坐着却视而不见。

而且，这些年轻人的穿着，或者平平常常，或者千奇百怪，并不像我在家里想像的那样，锦衣华服、西装革履。特别那次在地铁上，看到一个女孩子模样很文静、很清新。仔细打量才发现，她上身穿了一件还算正常的风衣，下身却穿了一条竖条纹的裤衩，脚上踩着一双说白不白、说灰不灰的板鞋！只是她那一脸的不在乎，却让你觉得她就是世界之王！

真正的强大，是内心的强大；真正的强大，是除了梦想，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文/阅读时间作者·宗风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