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酸楚幽微处,也会发出心灵撞击的火花。
有对父子,同住在一屋檐下,但是已经有好多年不说一句话,父子都不是沉默寡言的人,跟外面的人都很健谈。父亲很想开口与儿子说说话,没想到,只要在家里,儿子看见父亲,就当着没看见似,不闻不问,然后马上离开。
这天,父亲刚要出门,看见儿子从外面走回来,脚走路一拐一拐的,好像有些不对劲。父亲就等在门口,儿子走过时,他关切地说:“你的脚怎么了?”儿子不说话。
“来,让我看一看。”父亲已经蹲下抓住他的脚。看见父亲抬头望着他,那种期待的眼神,他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把脚伸过去。
父亲已经老眼昏花,眯着眼仔细地查看那只脚板。“有一个小毛刺,我去拿针给你挑出来。”父亲站起来,去拿针。望着父亲的背影,他的嘴角动了一下,但是话在嘴边还是忍住了。其实他是想对父亲说:“让我自己来吧。”毛刺扎的很深,父亲费了些时间。他感觉到一阵刺痛掠过心头,一部分痛是身体上的,另一部分痛来至何方他说不清楚。父亲在全神贯注地为他的脚忙活,他坐在沙发上,眼望远处,不想看父亲的那张脸,因为在许多年前,父亲跟他说话时,脸总是歪的,父亲的那张歪脸,早已经定格在他的脑海里,真的,他对父亲的这张脸有太多的恐惧;所以他有好些年不再看父亲的那张脸。
母亲还在世时,他觉的这个家还是温暖的,母亲爱他,他考试成绩不好,母亲也不会骂他,还安慰他,但是父亲不同,他从来就没有带他出去外面玩过,没有去学校接送过他,没有帮他辅导过功课,看他不顺眼就咬牙切齿的责骂,他看见父亲骂人时脖子上一条条的青筋爆出来,很可怕;父亲还常用扫把打他,家里的扫把也不知被打坏了多少,母亲来拦也一同被打。
“好嘞!”父亲把那根毛刺拔了出来。他正想站起来,父亲却对他说:“别动。我去拿些碘酒给你消毒。”于是他就坐着,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总之他的心很酸痛。父亲把碘酒拿过来,他抬头看了一眼父亲的那张脸,他有些惊诧,父亲的脸是正的,而不是以前他看见的那张歪脸。他认为是他看错,用手揉眼,再看一遍:“没错,是真的,父亲的那张脸是真的,没歪!”父亲给他擦碘酒,然后说:“锅里有紫心番薯,还热着,是你最爱吃的。”
父亲走后,他还是愣愣地坐在那里没有动。父亲说的没有错,那种紫心的绵番薯,他最爱吃。他记得一次跟母亲回乡下的外婆家,吃了这种紫心的绵番薯,他感觉特别好吃,于是就爱吃上了。父亲小时候家里穷,是吃番薯长大的,看见他津津有味的吃着,总是不屑一故说:“那东西有什么好吃,吃多胃痛。”
他打开电饭锅,果然看见一锅还冒着热气的紫心绵番薯。那种番薯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他拿起一条,没有剥皮就吃起来,真的很好吃,吃完一条,他忍不住又拿了一条。口里塞满满的让他有种要窒息的感觉,毕竟好多年不吃到这么香的东西,从母亲不在后,他就不在家里吃过一顿饭。
接着他又吃了第三条,但是他发觉这条番薯有些酸味,没有鲜番薯的那种清香,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条番薯皮的颜色很深,不像刚才吃的那两条新鲜色淡。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他心里很是不解,是不是?他脑子里灵光一闪,连忙去打开电饭锅,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电饭锅里有两种番薯,一种是刚煮的,一种是昨天或者更长的一段时间,刚煮的番薯全部放在上面,那些已经有些时间的番薯却全都在下面。刚才他是顺着空洞的位置去拿,所以才拿到旧的。
这个发现让他觉的很不可思议。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平常的人,都是把旧的食物放在上面,让人先把它给吃,要不就会坏。再说,只有父亲一个人吃,也用不着把那些番薯放在锅底下。儿子坐在沙发上,慢慢地想,后来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这个做法,原来不爱吃番薯的父亲,知道儿子爱吃,所以就天天煮,儿子不吃,父亲不舍得丢,只好自己吃,但是想着某一天儿子要吃,又怕他拿到不鲜的,所以就这样做。
第一次,他为父亲的举动流下了眼泪,其实他也知道,这么多年来,父亲一直都想补偿他,只是他不想接受,当着没有看见吧了。(文/阅读时间作者·周晓娇)
外面的风好大的说说 形容刮风很大幽默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