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国画班

很早就想学国画，今年终于如愿以偿，去一个国画班，做了一个‘大学生’。

开始的时候，是和一群三四年级的小朋友一起。这些小孩子，上课的时候，喜欢接老师话茬，还喜欢开一些并不怎么好笑的玩笑，好像他们不是来学画画的，就是来搞笑的。

后来，因为时间的原因，我改上下午班。

觉得应该还是和那些小朋友一起上课，闯进画室才知道，下午班的同学，居然是一些初中生！年龄的距离近了，个头的距离也近了，心里除了惊喜还是惊喜！

上课了，除了我们三个‘大学生’，几乎每个同学都在玩手机。老师在前面讲，他们在下面一边玩手机，一边心不在焉地随意应和。老师说：

“调重墨，画房顶。”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同学很不满地问：

“老师，咱能不能不画房顶？”

“画房子不画房顶，那还叫房子吗？”老师已经调好了墨，开始画房顶。

“对啊，没房顶的房子不叫房子，叫猪圈！”一个同学接着说。

“对了，老师，我们今天就画猪圈吧！”另一个同学喊起来。

“唉呀！老师我想起来了！”另一个同学大惊小怪地喊了一句，老师回过头来，很淡定地问：

“你想起什么来了？”

“老师，他想起来，他今天上课没带脑子！”

“不是，我想起来了，你答应给我画的清明上河图，啥时候画好啊！”

“对啊，老师，他家500万都准备好了！”

“现在500万算什么呀！在北京连一套像样的房子都买不了！”一个女生说。

“对啊，老师的画怎么也得值500亿！”另一个女生接着说。

“老师，你画好了吗？我出501亿！”

“我出501亿5毛！”

“怎么搞得给拍卖会似的？你们还学不学画画？”老师终于要发火了。

“老师，你还画什么画，都给你500亿了！”另一个正在吃东西的女生悄悄地说。

“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铺地板啊！”

“老师，你家地板也这么个性啊！”

“好了，先别说我家地板了，说咱们的画，重墨画房顶，淡墨画远山······”

“老师，你怎么每次都说重墨淡墨，我听得只想睡觉。”说这话的是这个国画班里，最小的小孩子，也就是上三四年级。他没有手机，一边说一边玩弄着一个小机器人。

“老师，你用歌唱给他听，他就不睡觉了。”

“不行，那样我睡得更快。”他一本正经地说着，然后还很配合地打了一个大哈欠。大家又一阵暴笑。

“都别废话，看画板！学国画主要就是用墨，我不说重墨淡墨说什么？”

“老师，你画的这叫房子吗？”

“这不叫房子吗？白石老人说了，画画的最高境界，就是在像与不像之间。太像则媚俗，不像则欺世。所以，国画讲究的是意境之美、神韵之美！”

终于没有人废话了，老师开始画树枝，一边画一边讲，画树枝要讲究远近的对比、浓淡的对比，另外还有疏密的对比，高低的对比。画好树枝之后，老师讲弹墨，就是用毛笔沾了颜料，用另一支毛笔敲打这支毛笔，然后那些颜料就很自然地落到树枝上，变成了大小不一的树叶儿！

“老师，我觉得弹墨不好，看上去好像满纸的唾沫星儿。”

“你吐的唾沫星儿带颜色啊！”老师也幽默起来。

“老师，我知道，他吐的血肯定带颜色！”

“好了，别废话了，今天的画已经画好了，剩下的时间你们自己画。”

“老师，借我一张纸·······”

“老师，倒一点墨行吗？”

“老师，我毛笔忘记带来了！”

“老师，我调色盘拿来了，颜料忘带了！”

“你们干什么来了，这也不带那也不带？每次就只见你们借，不见你们还。”

“老师，借你东西还要还，那不太见外了吗？”那个同学接过老师递过来的宣纸，还是笑着说了声谢谢。

“老师，现在这社会借钱都不还，借张纸还要还吗？”这个同学还没说完，另一个同学开始喋喋不休地说笑话。老师叫着他的名字说：

“你过来，我看看你的舌头是怎么长的！”

“老师别看了，他的舌头早让人割掉了！”

“好了，大家别废话了，一会儿要下课了！”

“真不听话！老师，你用粉笔头扔他！”一个男生已经开始画画了，他一边画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老师没有粉笔头怎么扔他？”说这句话的，是那个嫌老师说重墨淡墨的小孩子。

“老师你用毛笔扔他！”

“老师，你最好用调色盘，扔他个五彩缤纷！”

“对，老师，你别教国画了，教怎么扔盘子吧！”

就这样，这两节国画课上下来，搞得跟春晚彩排似的，每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这时候一个女生出去换笔洗里的水，把手机留在课桌上。另一个男生拿了手机，塞进老师夹克衫的口袋里。老师把手机拿出来，塞到一张宣纸下面。那女生回来，不见了手机，就到处找，大家都忍着笑，谁也不说话。

“老师，我手机没有了。”

“你手机放哪儿了？”

“就放这儿了。”那女生指着自己的桌子说。

“那你跟那儿要，给我说管什么用？”然后老师用手悄悄指了指那张宣纸。

超级国画班之兔子风波（一）

下午两点多一点，老师刚要讲课，门突然被推开了。

紧接着，进来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

“老师，我睡过了。我来晚了。我家里没人。我妈妈没在家。”

老师听得非常莫名其妙，他看看大女孩再看看小女孩，然后问那个大女孩：

“你妈妈没在家，你睡过头了，然后你就变成一大一小两个了，对吗？”

“不对，这是我妹妹，我家里没人了，才把她也带来了。”

这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长得非常像，小女孩完全就是大女孩的缩小版！

“老师，她们俩长得可真像！”老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个最小的小男孩说话了：

“老师，你跟我家的兔子长得也很像！”

老师很意外，大家也都很意外，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因此都一脸的迷惑不解。然后那娃娃又解释说：

“老师我是说，我家的兔子长得像老师一样。”老师更加迷惑，听他这么解释，老师很无奈地说：

“那你以后就跟你家兔子学画画吧！”

那娃娃急得红了脸，继续解释说：

“我是说我家的兔子胖胖的，像老师！”

“哇！你家的兔子这么大啊！”大家一起惊呼。

“不是，我是说，老师胖胖的，像我们家兔子！”哗一下，大家一起暴笑。越解释越说不清楚了，这娃娃都快急哭了。老师也越听越迷茫，赶紧制止了他：

“你啥也别说了，下次把你家兔子带来，我看看到底是我像你家兔子，还是你家兔子像我。”这下更好，孩子们都快笑疯了！

“老师，我是说我家的兔子……”

“好了，我知道了，你是说你家兔子长得像老师，老师已经知道了，你马上闭嘴，咱们开始上课。”

“不是，老师，我是说……”

“老师说让你闭嘴！”然后，老师开始画牛：中墨画脑门，然后画鼻梁，嘴巴，耳朵，重墨画牛角……老师一边画一边讲解，画牛脖子，从脑门往上画，一直往上非常往上……

“老师，再往上画，牛都上天了！”一个同学听不下去了，向老师喊。

“牛上天了？那是牛魔王！继续往上画，然后调淡墨，画牛肚子。”老师头也不回，一边继续画一边继续讲解：

“牛肚子一定要画得圆圆的，这样趴在牛背上的小孩，才不至于掉下来。”

“老师，让他掉下来摔死吧！我没意见。”

“老师我也没意见。每次都画这小孩，烦死了。”

老师好像真生气了，谁也不理，自顾自地一边画一边讲：中墨勾远山，画瀑布，然后，淡淡的花青染色、落款……下课！

画，画好了，也下课了，老师去办公室了。

可那娃娃还是很郁闷，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

“我是说我家兔子胖胖的，像老师，我不是说老师像兔子。”

另一个孩子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告诉他：

“你不应该这样说，你应该说你家兔子的脂肪含量像老师！不行，这样说也不行。”

“你应该说，你家兔子的脂肪含量和老师的脂肪含量一样，都是胖胖的！对吧？”

这下轮到那小男孩迷茫了，他不知道应该点头还是应该摇头。

这时候，我才终于听明白，那娃娃想说他家的兔子胖胖的，老师也胖胖的，这一点很像。

第二节课上课了，看到老师进来，一个同学忽然说：

“老师，咱们一中的一个老师出车祸了。”

“一中的老师出车祸了？那老师叫什么？”

“叫李什么民。”

“老师我知道，叫李世民！”

“据我所知，李世民都驾崩一千多年了！再说，那时候根本没有‘车祸’这个词！”老师一本正经地说。

“…… ……”那同学立刻无语。因为上节课，惹老师生气了，大家都很艰难地忍着不敢笑。这时候，那个来晚的女孩子，径直走到老师跟前，拿了一张宣纸就走。

“喂，你这孩子想干嘛？”老师问她。

“我拿宣纸啊！”

“你拿的这宣纸是谁的？”

“老师的啊！”

“知道是老师的，你怎么也得告诉老师一声吧？这是最起码的礼貌啊！”

“你不一直生气非常生气吗？”

“不是，你说说，我一直生气非常生气，和你拿我的宣纸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你这不更生气了吗？老师，您继续生气，我去画画！”

“老师，我觉得你快气哭了！”

“你知道什么呀！老师脸皮厚，才气不哭呢！”

“不是，谁说的老师脸皮厚就气不哭？你们这都是什么逻辑呀！”老师哭笑不得地问那孩子。还没等那孩子说话，另一个同学问：

“老师，画牛鼻子是用花青还是用藤黄？”

“用中墨！”老师很不耐烦地大声回答。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那孩子慢条斯理地说。哗，大家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教室里一阵暴笑！

“老师，你看我画的牛，像不像长颈鹿？”没待老师回答，就听一个同学说：

“我去，你也太有才了，老师还没教，你就会画长颈鹿了！老师你看我，忙活半天，画了一头死牛！”

“你要画出个活牛来，老师得吓死！”

“你要再画个活孩子出来，老师得气死！”

“我为什么要气死？”老师本着脸，问那男孩子。那男孩也本着脸回答：

“我也不知道！明天就过年了，我想吃红烧兔肉！”

“怎么又扯出兔子来？”老师大声问。

“妈呀！老师让兔子气疯了！”一个女生大叫了一声，飞快地跑出教室······　······

超级国画班之兔子风波（二）

上课了，画树。老师一边画一边问：

“树干是上头粗还是下头粗啊？”

“上头粗！”

“上头粗的那是胡萝卜！我就发现有的同学画树干，画的上头粗。这点常识都没有，你们还来学什么画？”老师火还没发完，一个女生突然轻轻叫了一声：

“老师－－”

“喊老师干嘛？”老师带着几分温柔，回头问那女生。

“在家受气了吧？火气这么大。”那女生故意压低了声音说。一句话把老师又逗笑了。然后，老师开始点树叶，他一边点，一边说：

“看清楚了，树叶应该点到哪儿啊？”

“点到纸上！”

“我知道点纸上，点你脸上你肯定不乐意！刚刚是谁说的点纸上，请他站起来听课。”老师今天火气还真不小。

“老师，我没说。”那个最小的小同学说。

“你没说我又没要你站起来，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老师显然是真生气了。

“老师，他说了他不站起来！”那小同学指着他同桌，一本正经地告诉老师。老师终于忍不住笑了，看到老师笑了，这帮熊孩子才又大笑起来。

这时候，一个小孩吃零食，他同桌伸手要一点，他不给。那孩子就向老师报告：

“老师，他偷吃狗粮！”

“他偷吃狗粮，你也想吃，对不对？”老师又生气了，教室里变得鸦雀无声。

老师不说话，埋头画山画水，画好之后，为了缓和一下气氛，老师说：

“大家注意了，这幅画的主角出场了！淡墨画小船，画船干什么呀？”

我心想，画船当然是打鱼了，然后还要画个渔翁，都已经习惯了。

谁知道这帮熊孩子却异口同声地说：

“画船打兔子！”老师停止了画画，两手按到讲桌上，非常严肃地问：

“告诉我，你们啥时候、在哪儿见过撑着船打兔子的？”

“老师，就今天在这儿！”一个熊孩子飞快地回答。

“今天！今天怎么又扯出兔子来了？！”

那个当初说他家兔子像老师的小同学，立刻出面澄清：

“我不是说老师像兔子，我说我家兔子的体重和老师一样！”

“哇！好大的兔子 ！老师杀兔子吃肉吧！”

熊孩子们高喊起来，老师又忍不住笑了：

“你确定你家养的这是只兔子？”老师问。

“是牛吧！”一个同学说。

“不是牛就是兔子！”

“老师，和你一样重的兔子，得有多大啊？”

“别问我，我也没见过。”然后，老师生气把刚刚画了一笔的船，改画成一道波纹，然后在山石上，画了一个老翁，拿着一把钓鱼竿。因为是在讲课，免不了要互动。于是老师又问：

“这老翁拿着鱼竿在干什么？”

“钓兔子！”

“你们怎么啥事都能扯出兔子来？”

“老师，画只兔子吧！”那个最小的小同学很诚恳地说。

“老师，要不你用手机自拍一张也行！”

因为他这话冒犯了老师，老师就索性拿起画笔，刷刷几笔，就画出一个毛头小孩。说让老师自拍的熊孩子不乐意了，冲到讲台去，要扯老师的画。老师吓一跳：

“你干什么？”

“你画的是我！”大家一起哄笑。

老师又拿起画笔，一边画一边问那熊孩子：

“这是你吗，你脸上有皱纹吗？你是双眼皮吗？你有这么漂亮吗？”那画像被老师加上这几笔，看上去倒有几分像老师了。那孩子不服气，大声说：

“你又把我改成你了！”

大家一起笑趴下了……

超级国画班之鸡汤事件

画山水，总免不了画山石、树木。画树，老师一边点树叶，一边讲解：

“点树叶的时候，一定要一片一片认真地点，不能一片片地连着点。因为从你点的每一片树叶上，老师都能看出你的态度、你的心情。这和炖鸡汤一样，你花半个小时和花三个小时炖出的鸡汤，味道是不一样的。”

“老师，都是鸡汤，有什么不一样？”一个女生问老师。

“哦，对不起。老师举的这个例子不太合适，因为你们还不会炖鸡汤。”

“谁说的？还有两个阿姨呢！”

“对，老师说错了，两个阿姨肯定会啊！”

“老师，还有一个人也会。”

“谁啊？”

“你媳妇啊！”大家一起大笑。老师郑重其事地转过身，解释说：

“这个你真说错了，在我们家洗衣做饭都是我的。特别是炖鸡汤，每次都是我做。”

“哇！中国好男人！”几个同学高喊。老师一边故意装着不好意思，一边又去画画。

“老师，我家也是。”一个女生高声说。

“这可不能瞎说啊！”

“我没瞎说，我说我家也是我爸爸做饭。”老师抹了一把额头，做了一个擦汗的动作，自言自语说，吓我一跳，我说我什么时候去你家炖鸡汤了。

“老师，别炖鸡了，炖兔子吧！”

“今天，谁再提‘兔子’这两个字，我让他到门外边听课去。”然后大家都沉默不语了，老师接着讲课：

“画山水画，有四个步骤：勾皴点染，现在我们的山已经勾好了，下一步就是皴。皴分好多种。有披麻皴、折带皴、还有雨点皴又叫豆瓣皴，然后还有荷叶皴、斧劈皴……”

“老师，啥叫狗屁皴？”一个熊孩子打断老师的话，一语即出，一片哄笑。

“我还想问问你呢？你说说啥叫狗屁皴。”

“老师，你明明说的是狗屁皴！”那熊孩子开始狡辩。老师转向大家问：

“是我说的吗？”我正想明明是这孩子捣乱，确没有想到，这些熊孩子们竟然异口同声地回答：

“是！”老师无语，然后很生气地问：

“我再问你们一遍：是我说的吗？”我以为他们又要说是，没想到这帮熊孩子又大声回答：

“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

“老师，你们俩个出去单挑吧！这叫用实力说话。”一个熊孩子站起来，一本正经地告诉老师。老师气得挥了一下手，转身自去画画。

然后，老师开始讲：另外还有一种皴法叫米点皴，因为这种皴法，是米芾最早使用的。大家知道米芾吧？大家看老师刚刚生气了，都装聋作哑。老师又问：

“大家知道‘宋四家’吗？苏黄米蔡，苏是指苏东坡，苏东坡有个妹妹叫苏小妹……”

“老师，我知道，他还有一个姐姐叫苏妲己！”一个熊孩子兴奋地回答。

“苏妲己还姜子牙呢！苏东坡有个妹妹叫苏小妹，也非常有才华。苏东坡长了满脸的络腮胡子。”

“老师，长满脸络腮胡子的是张飞！”那个最小的小同学纠正老师说。

“谁告诉你长满脸络腮胡子就是张飞啊！我说话的时候，你们能不能不打岔？本想给你们讲个故事呢！算了不讲了。”

“老师，讲吧！我们不打岔了。”

“苏是苏东坡，黄是黄……”

“老师我知道，黄是黄世仁！”老师不理他们，继续讲：

“黄是黄庭坚，米是米芾，蔡是蔡京。但是，因为蔡京在历史上是个奸臣，大家又说蔡是蔡香。”

“菜香？老师不对 ，应该是香菜吧？”

“香菜，还芹菜呢！”

“老师，不是芹菜是蔡琴！唱恰似你的温柔的。”一个女生赶紧纠正。

这课实在没法讲了，老师转身默默地画画。画好之后，老师铁青着脸，让大家自己画。看到老师真生气了，大家都觉得很没趣，只好默默各自画各自的画，教室里特别静，连下课时间，都没有人敢出去。这时候，就听得一声炸雷：

“老师，我的鸡汤炖好了！”大家都吓了一跳，然后我才明白，这孩子的画画完了！

超级国画班之学区房

上课，依然是画山水。老师酝酿好情绪，刚要画，教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女生带着满身的寒气，挤了进来。

“是谁迟到了?”老师头也不回地问道。

“老师，是我。”那女生一边关门一边回答。

“班长迟到了，老师动家法！”熊孩子们大喊起来。

“我家离这儿远，中心街还堵车。”

“怎么不让你妈妈买个学区房啊？”一个熊孩子学着老师的口气问道。连老师都笑了，回头问那个熊孩子：

“你们家买学区房了吗？”

“买了，在新一中那边买的。”

“老师，我们家也买了。”

“老师，还有我们家。”十几个孩子，竟然有五六家买了学区房。

“好了，我们重点不是讨论学区房，讨论我们的山水画。今天画的这一幅山水画，和以前的两幅有很大不同。一是树少了，二是石头少了。”

“三是人少了！”一个熊孩子接着说。

“人少了，一幅画上就画一个人，再少一个还有啊！”老师佯装生气地说。

“老师，今天的画别再画人了。”

“不画人了，年前最后一幅画，满足你们的愿望！”

“老师，不画人画兔子吧！”

“老师，我家的兔子减肥了，一点都不像你了。”那个小同学站起来，一本正经地告诉老师。下面的孩子们一起哄笑，然后一齐向老师高喊：

“老师，赶紧减肥吧！”

“是谁先提起的‘兔子’？今天画两幅。“然后，老师转向那个小孩子说，”你家兔子减肥了，不用告诉老师。老师和你家的兔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师，我没说你和我家的兔子有关系，我就说我家的兔子减肥了。”

“以后不许你在课堂之上，再提起关于你家兔子的任何事情！”

“我知道。可是，我家的兔子真减肥了。不信你问问我妈妈！”这小孩依然冷着脸，一本正经地说。老师极其无奈地一边示意这小孩坐下，一边说：

“好了，我相信你家的兔子减肥了。咱们接着画画。然后，我画画的时候，请你闭嘴。如果你再说话，我就要动家法。”只听老师和孩子们说家法，还没见过老师的家法长什么样儿。经老师这么一说，那小孩子果然不说话了，而且，每当老师回头沾墨的时候，他都紧紧闭了嘴。好像如果不这样，他那话就会自己蹦出来，样子非常滑稽可笑。

老师已经勾画好树木的枝干，开始点树叶。他一边点一边告诉大家，今天的树叶有点特别。然后老师特地做了示范：三笔点一个树叶，三笔点一个树叶，那树叶看上去就是一个一个的‘个’字，非常像竹叶。

“老师，我家的兔子也喜欢吃竹叶。”那小孩实在忍不住又说话了。

“我告诉你这是竹叶了吗？这是树叶！”

“老师，我知道这是树叶。可我家的兔子就是喜欢吃竹叶啊！不信你问问我妈妈！”

“老师，他又说话了，动家法！”熊孩子们听不下去了。

老师不回头也不说话，自己默默地画画。画完之后，又在山石后边，画了几间茅草房。

“老师，为什么不画学区房？学区房多值钱啊！”

老师依然不回头，一口气把画画好了，落了款，然后才转过身来。这时候一个女生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到教室就收拾东西向老师请假：

“老师，不好意思，我得提前回家一会儿。”

“回家干什么？你的画还没画呢！”

“我去告诉我妈妈别买学区房了，老师这儿批发。”那个女生很幽默。

“这个理由我喜欢，可是还是不准假。”

“老师，求求你了，赶紧让我走吧！”

“不行，除非你妈妈打电话来。”只见那女生展开一张宣纸，饱沾了墨汁，在宣纸上一阵子龙飞凤舞，然后对着宣纸吹了一口气。拿起来送到老师讲桌上说：

“老师，你让我走，我送一套学区房给你。”

然后那女生开门出门，大跑着下楼。等她脚步声远去，老师才把那宣纸展示给大家看：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学区房！

“老师，我也送你一套学区房！我也回家！”

“不行！我要那么多学区房干什么？画画！”（文/阅读时间作者·宗风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