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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中国文人9 林升 无一字生平,我们只记得他的 暖风熏得游人醉…

趣爱秀 2021-08-26 05:51:18 原文链接:网络

林 升:

蜉蝣繁华如春梦

雁阵零落似残棋

——慢读《题临安邸》

题临安邸

(南宋)林升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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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精忠报国却十二道金牌召回被赐死

南宋的一切都在表明:它是一盘未下完而已知结局的棋。

皇帝和主和派们面对金兵入侵,非但没有雄狮怒吼,反而候鸟一样,北雁南飞了。一路上,如惊弓之鸟,零零落落不成阵形,只好落脚本名叫做杭州的地方藏躲,一藏一躲就是一百多年,直到南宋灭亡。

——这是朝廷本身和南宋子民都没有想到的。

他们给杭州改了名字:临安。

“临安”,临时偏安,临时心安,无论你怎么理解,总之是个临时歇脚之地。谁都以为,眼前都是梦,要不了两时三刻,就尘归尘,土归土,各就各位,一切都是暂名、代理、临时客栈,而江山永固,断不能移。因此,皇上跑,臣子跑,子民跑,只因心里都存着希望。

然而时局崩坏,回返北方渐趋无望。

高宗和他手下那群肥头肥脑又是怎样度过临安岁月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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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宗画像

一首题写在临安客栈墙壁上的诗回答了。

它像一面放大镜,将那些人照得纤毫毕现,让自己的批判也隐入其中。

这首诗的作者名叫林升,生平事迹不详,不知写过多少。

哪怕只此一首,林升此君也值得人间来过。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有兵刃互见的痛快,毛笔字时代的文学,有题壁上墙的痛快。

网络时代,人手一部手机,可随时发表见解,南宋当时也差不多——墙壁一堵一堵没个数,人喝酒到酣处,拔出毛笔就来那么一梭子,有的喝完酒回家睡觉了,有的喝完酒回家被抓了。

不知林升题诗之前喝酒与否,题诗之后,是不是也曾忐忑不安(这两个可能性都不小)。我们知道的是:诗不至于反动,但嘲讽之意显见,而他肯定也在落款处留下了大名。

说不反动,其实南宋朝廷看到也会老大的不高兴,假如写在清朝,林升肯定被请去“喝茶”,够他喝一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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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青山绵延楼阁多多,湖面船上的歌舞几时停休?

前半句:临安城好美啊,青山重重叠叠,朱楼重重叠叠,自然之物和人事之工重叠,形成双重的美。山川楼阁的美好和高大,表现的是乐境。

一幕舞台剧,“导演”抛弃多余的道具,布景精简到极至,变得只有山和楼,两者都是象征性的,衬着前面表演的人物。诗歌失去具体限制,变得一切都为主旨服务。

短短七个字,此间表现出的汉语之美,层次之繁复,意境之含蓄,让人心中生出大美于前令人舒适的敬畏。

后半句:大好河山却被金人占有,有什么心情歌舞升平啊。美景美人,美歌美舞,无不消磨意志,诱使沉沦,什么时候才是个终了,真是急死人啦!

作者以问句写叹句,以乐境写忧境,反手有力。

就这样,“导演”在盛大的水面上铺开一幕剧,以天空、青山、楼台几大块为布景,前置的歌舞为剧目,拆解空间的约束,切断对环境的依赖,让舞台不需要的枝节纷纷退后,使故事直击本质。

诗人依稀感到:这一切美轮美奂皆虚幻,如同海市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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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暖风把人吹得醉醺醺的,将杭州当成了汴州。

暖风吹拂着,掠过那些人的身体,加上盛装歌舞,灯光效果,一切如同美酒,熏人欲醉,忘了国仇家恨,忘了百姓受苦,忘了身处何方,还以为活在从前的日子,从前的都城汴京里,熟悉的一切都没变样啊。

诗里的“游人”不是游人,是南宋统治者。就像前面的“歌舞”不是歌舞,是商女,“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湖上的波纹也不是波纹,而是江山发愁所起的皱纹。

“熏”,暗示了歌舞气势的庞大与热闹,为“游人”搭起沉沦的幔帐。接着,一个睁不开眼的“醉”字,承接上一个温吞吞的“熏”字,“游人”在“西湖”边真相毕露——一副蜉蝣的生命状态。

暗暗的对比叫人心惊。

蜉蝣这种喜欢贴着水面飞行的生物,有着小小的软身子,在夜色里惶恐,在喧嚣里寂寞,在五光十色的倒影里飞舞,在浩渺宇宙里活过短不过一天的一生。

而杭州是杭州,汴州是汴州,南北不同,环境不同,气候风物、人员构成……本泾渭分明,可谁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就愿意模糊掉一切不同,忘记破碎的半壁江山,以及身外叫人不爽的一切,就愿意将行脚当成故都,得过且过佯装盛世,还妄图博得美名照汗青,就愿意颠倒黑白,你能拿它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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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种势力大到无穷,他者无法与之抗衡,掌握这种势力的人,他的一切失误、错误成为习惯,他的横行无忌被看成理所当然,直到他者也开始慢慢迷茫跟随,忘记了审视、判断和批判,都是极度危险的事,也是大悲怆之事。就像看着一艘大船,上面灯火辉煌,衣香鬓影,舱底却裂缝漏水,船身渐渐沉没,而你在岸上,无能为力。此刻,这种大悲怆的感觉或许不会让人大声呼喊,心悲苦到面容毫无表情,沉默无声。

跟随的他者,有时狐假虎威,有时助纣为虐,沉没也算活该。

然而,跟随的他者是绝大多数,他们有的智识超群,有的无智,不一而足,却有个共同的特点:不辨是非,盲目跟从……他们也许并不坏,或并不顶坏,无脑或自私而已。

可是,船沉没了,船上有罪的势力沉没,无罪而有咎的他者也一同沉没。势力和他者之外,无罪而无咎的一群,也一同沉没。这才是最让人心疼的。

接下来会怎么样呢?能怎么办呢?……一切都明了如在眼前,一切都糜弱不可把握。

势力的强大,他者的愚钝或不愚钝的跟随,清醒知道即将沉没的无力感,集体无意识的狂欢,都比这艘船的沉没更叫人悲怆。

童话大师安徒生有篇《皇帝的新装》,里面有个孩子,面对赤裸游行而洋洋自得的皇帝,失口喊出:“他什么也没穿呀!”

林升失口喊出了《题临安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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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站在历史的高度反观一切,就能获得理性,超脱于事物本身。远在南宋的林升选择哲学家视角,总结提炼,悲悯俯视,看“雁阵”零落,“蜉蝣”偷生,冷静阐述,诗歌才有了力量。

本诗以纪录片的结构,纪录片的自然、公允,以及对大局的控制,前面青山楼台,镜头的虚,以及中间西湖歌舞的实,最后暖风中游人的特写,和杭州、汴州的闪回,都让句子有了嚼头;而人性之恶、阶级之腐朽,于无声处扼人咽喉。所以虽则语意克制,不露感情,读来却感觉沉重。

这样一个爱国忧民的人,让人无由想到陆游。他们是同类人,陆游也仅比林升小两岁。如相识,或许他们会结拜为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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