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很喜欢看鬼神电影,武侠电影,所以对那些可以飞天遁地的超能力甚是向往,不过最喜欢的,当然是在某天晚上停电了,村里的几个老人就会围坐在一个老煤油灯前讲他们所见的鬼事。小时候最怕听过鬼故事后独自上床睡觉,农村里没有路灯更没有街灯,大部分看过了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就早早睡了,外面就会一片漆黑,而且很静。
鬼神有好有坏,这是老人们说的,俺很想看看鬼是什么样的,最想看的,就是老人们常见到的“白路神”和“黑路神”。这个是真实存在的,老人们说白路神和黑路神不是鬼也不是神,只是一种地气,或许是安慰小孩子的话,老人们说有白路神的地方就一定会跟着黑路神,这两位路神只会出现在一些很邪性的路段,闸口,坟场附近。
白路神和黑路神都很高大,据看过的人说足有十米的高度,白路神浑身银白色,它是善良的,它的提前出现是为了警告生人不要走这段路,它的身后有恶鬼之类的邪物,并引导生人向安全的地段走,它会变成一些白色光团如月光,如发白光的电线杆,当有人遇到了白路神便会很欣喜,说明他不会出事。
黑路神完全是白路神的对头,它是邪恶的化身,专门引导生人向有危险的地方走,或者把你挡在很邪性的地方,诱导你走向死亡,不过它很怕狗,只要听到狗吠黑路神和白路神都会远远避开。这两个路神长得貌似黑白无常,但它们更高大,也没有长舌头。
俺的叔叔在河湾子里建了一个窑厂,烧窑就是大批量的吃土,田地肯定是不让的,所以就选在很偏远又没人种植的荒坡河湾,窑厂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出活,白天的工人制砖坯,就是生土刻成成形的泥砖,再批量进砖窑烧熟,拉出来就是可以盖房子的红火砖了,窑里面的火不能灭,因为点起来很费事,就像一个很大的火炭炉子,所以白天黑夜都得有人烧砖,烧砖有时间规定,大概五六个小时一批吧,据说晚上守窑的人经常可以看到河堤上来回走动的白路神黑路神。
俺很想看看白路神是什么样子的,在小孩子的心里白路神就是很高大的守护神,一般俺们在路边玩耍的时候就会做一件事件,那就是在路上画宝剑,希望白路神能拿到,然后消灭黑路神,现在想想倒是有些无知的趣味,不过很有意思,那天晚上俺就和叔叔一起去守窑,守窑所住的地方是个木架子搭起来的三角帐篷,用俺村里的土话叫“小鞍”,俺来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看白路神和黑路神的,所以对烧窑压根无视,晚上七点左右,叔叔去换今晚的第一批红火砖,俺则一个人躺在小鞍里看星星,这里很静,除了听到叔叔在砖车上别铁棍的碰撞声,就只有一些蛐蛐的叫声,还有野蛤蟆的叫声。
俺看着看着丫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睡熟了,直到被一泡尿憋醒,那会儿的月亮已经升到正当空,一切都很静,擦,这里太静俺也害怕,叔叔在熟睡,每隔几个小时就要拉砖换砖是很累的,但俺还是把他叫醒了。
“叔,俺想去撒尿。”俺晃了晃叔叔。
叔叔眼皮都没抬,懒懒地道:“牛子,随便看一下压表有没有到数。”
俺被委以重任去看压表,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就冲了出去,跑到个土堆前撒完尿,赶忙去看看窑口下的压表,还差三个点。
俺兴奋地跑回去:“叔,还有三个点呢。”
“好。。。快睡吧。”叔叔给俺腾出个空地儿,然后掀了掀被子继续睡了。
俺那个别扭的,俺是来看白路神的,这里哪有什么白路神啊,想了想,俺又推了推叔叔的肩膀:“叔,俺想看白路神。”
迷迷糊糊的,叔叔问了一句:“现在几点了?”
俺看了看俺的那块电子表:“十二点半。”
“嗯。。。现在没有,要等到四点多,天亮之前很黑的时候才能看到,到时有了我叫你,快睡吧。”叔叔说完又继续睡了。
俺一听可以看,马上老实地躺下睡觉。。。。。。不知过了多久,俺正迷迷糊糊做着梦呢,肩膀突然被叔叔推了推,随即听到叔叔紧张且压的很低的声音:“牛子,黑路神!”
俺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然后又被叔叔大力按进被窝里,叔叔沉声训斥道:“你别起来,黑路神小孩子不能看,一会儿有白路神了我再叫你,先躲进被窝里。。。马勒隔壁的这个黑路神怎么向咱们这里走来了?”
最后两句是叔叔自言自语的,俺很想伸出头看看黑路神到底长什么样,但叔叔的手劲很大,极力压住我身上的被子,随即叔叔想起了什么,喃喃骂道:“马勒隔壁的我该去拉火砖出来了,这个狗日的怎么还不回头?!”
听叔叔越来越紧张的声音貌似那个黑路神正朝这边走来,叔叔的手越来越颤抖,俺可以感觉到他在害怕,但他又必须去换火砖,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突然叔叔欣喜地低声叫道:“白路神出来了,黑路神打了个弯走远了,马隔壁的这批砖肯定烧窜了。”
叔叔说完再也没有犹豫,悄悄向窑口跑去。俺那个激动,差点一脚把小鞍子挑飞,一撅屁股爬起来,悄悄探出脑袋,眼前的一幕让俺差点惊呆了,一个很高很大的白色光柱在远处的河堤上晃悠悠的走着,它的双腿很长很细,每迈出一步都会晃了晃身子,但那个黑路神俺没有看到,不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
白路神没有弯腰去捡俺们画的宝剑,它只出现了一分钟左右,一晃消失了,记得俺当时傻眼了,这是俺第一次见到真实的鬼怪,都说鬼很吓人,但白路神的样貌根本看不清楚,只是晶莹的银白色,脸孔都看不清楚。
第二天叔叔的眼睛莫名的肿了,村里的老人说叔叔是被黑路神看到了,冲了煞气,所以才会眼肿,最后请了一个岁数很大的老人在路边烧了几刀子黄纸念叨一番,三天后叔叔的眼睛才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