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名著《水浒传》当中,晁盖这个人物算是一个过渡性的人物,但也是一个有代表性的人物。
晁盖是水泊梁山的第二任寨主,水泊梁山的第一任寨主是一个落第秀才,在主流社会混的灰头土脸,便放弃了出人头地的念头,转而去做了一个落草为寇的“蟊贼”,但王伦落草并非背叛朝廷,而是一种对主流社会绝望后的逃避。
在主流社会混不清楚的王伦,在所谓的“江湖”上混的也是不怎么样,身在江湖的这个落魄文人,总是下意识的拿在主流社会的“潜规则”和行为标准对待江湖好汉,最终落得被同是主流社会的落魄者林冲火拼,手起刀落,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落魄文人便身首异处。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这就是生动的写照。
和王伦不同,晁盖一伙落草水泊梁山,是他们主动反叛朝廷的结果,尽管他劫取的“生辰纲”是名副其实的“不义之财”,但实质上他和他的同伙劫取生辰纲的行为,就是一种和朝廷对抗甚至是宣战的行为,只不过晁盖一伙还没有达到“推翻朝廷”的自觉而已。
被判但未决裂,晁盖的典型意义就在于此。
一个在主流社会混的还算“顺风顺水”的地方土豪(晁盖算不得士绅阶层),无论在民间还是官府都有着不错的口碑和影响力,同时还有着殷实的身家的晁盖,能被吴用刘唐公孙胜忽悠,为了“十万贯生辰纲”和朝廷决裂,应该不仅仅是“金钱的诱惑”那么单一,当然,金钱的诱惑肯定还是有的。
晁盖走上这条“落草为寇”的不归路,是作为一个有着简单的“江湖道义”理念的地方土豪的特殊选择,一方面是对朝廷上下“奸臣当道”的不满,另一方面是江湖义气下的“舍我其谁”的豪情。
所以,晁盖对于他所背叛的那个朝廷基本上是不报什么幻想的,选择主动被判,既算是一个抗争,也算是一个态度。
实际上,这种抗争和态度是非常容易走向与朝廷的全面反抗甚至是彻底决裂。假如没有宋江的掺乎的话,晁盖应该是从主动被判进而顺理成章的演变成“彻底决裂”,也许其结果并不一定是好的,但是这种必然性是完全存在的。
所以,当宋江说服吴用和公孙胜选择了向朝廷妥协乃至合作甚至是主动为朝廷出力卖命的道路的时候,宋江与晁盖的决裂或者“分道扬镳”就是一个必然,只是决裂或者分道扬镳的方式会有许多。
晁盖有个绰号,江湖人称“托塔天王”,这是对晁盖这个人的“有胆有识有担当”的一个褒奖。
托塔天王,在中国古代神话当中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小说《封神演义》当中,托塔天王李靖是著名的道教护法神,也是中坛元帅哪吒的父亲,在凡间曾任陈塘关的镇关总兵,本是商朝纣王部下的关口守将之一,后反商伐纣,参与殷周大战,协助武王克殷商有功,后位列仙班。
晁盖能够被称为“托塔天王”,大概应该有几层意思。
第一,按照小说的描述,晁盖之所以被称为托塔天王是因为他干了一件既有胆子又有力气的事。
晁盖在劫取生辰纲事发之前,是郓城县东溪村的“保正”,人称“晁保正”。这个“保正”按照现在的通俗说法就是东溪村的村长。其实也就是仅仅保正村里的治安而已。同时他也是村里的第一富户。
作为保正,维护东溪村的治安,保障村里百姓的安全安定的生活就是他的本职工作,这个工作晁盖完成的应该是不错的,在百姓和官府两个层面对他的评价应该都挺好的。
对于晁盖“托塔天王”绰号的由来,小说是这样描述的:
郓城县管下东门外有两个村坊,一个东溪村,一个西溪村,只隔着一条大溪。当初这西溪村常常有鬼,白日迷人下水在溪里,无可奈何。忽一日,有个僧人经过,村中人备细说知此事,僧人指个去处,教用青石凿个宝塔,放于所在,镇住溪边。其时西溪村的鬼,都赶过东溪村来。那时晁盖得知了,大怒。从这里走将过去,把青石宝塔独自夺了过来东溪村放下,因此人皆称他做托塔天王。(摘自《水浒传》)
这个意思就是说,晁盖应该算是当地一霸,但是对自己村里的百姓很负责,也有担当。能独自夺来青石宝塔,说明晁盖的力量惊人,不愧为“终日打熬筋骨”的好汉。
第二个含义应该是以托塔天王来暗喻晁盖的“反叛”本质,并对他的反叛本质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中国神话故事当中的那个“托塔天王”李靖,最初是商纣的陈塘关总兵,但是他反叛了殷商,协助武王伐纣并取得成功而被封神。给晁盖一个这样的称号,其实是赞扬他的“反叛精神”,当然,晁盖的反叛依然是不彻底,依然没有“反”而仅仅是“叛”。
第三,托塔天王位列仙班,和后来的一百单八将位列星宿的本质区别,托塔天王在中国的神界算是一个指挥十万天兵天将的天宫的“卫戍司令”,属于“护法神”。而那一百单八将却是天上的星宿下凡。
在道教当中,星宿系和托塔天王所在的“神系”其实是两个不同的境界,也就是说,尽管都是上梁山落草为寇,大约也只有晁盖是“与众不同”,的其他的好汉们无论是情缘或者不情愿,其实最终都是不具备“反叛精神”的。
宋江极力主张招安,公开的活动是在晁盖归天之后,大约是宋江也比较清楚,明着来晁盖是不愿意的。
但是,晁盖死后,宋江就加快了招安的步伐,尽管有那么几个“闹情绪”的,但也就仅仅是“闹情绪”耍个小性子而已,因为这一百单八条好汉,都是天上的新宿,替天行道才是他们真正的“正道”。
晁盖这个“托塔天王”,其实挺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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