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5月31日,吉林省长春般若寺内,工人正在修葺院墙。
吉林省长春市般若寺
墙修到一半,工人突然暂停了,几个工人围着对地上什么东西指指点点。
没过多久,来了两位僧人,把地上的东西用布包了起来,招呼工人继续施工,两人把东西拿进内院。
原来工人挖墙的时候,在墙里发现一个人的头骨。般若寺的释果慈法师,来来回回打量觉得头骨有点小像是女人的头骨,觉得有可能是曾在这停灵的清末代皇帝溥仪的吉祥贵人谭玉玲的遗骸。
随后工人又在院墙附近挖掘试着寻找有没有其它遗骨,但经过当时工人和院内僧人一番仔细翻找,并没有再发现其他遗骨,所以,谭玉玲遗骨的结论被否定。
这个无名的头骨成了谜,释果慈法师将头骨包好将其安葬在了长春西部净月潭的山林中。
2004年6月1日,沈阳军区政治部电视艺术中心编导姜宝才来到般若寺。
姜宝才当时正与长春电影制片厂国家一级导演李俊岩合作,筹备拍摄一部反映东北抗联题材的大型文献片。
为了能将那段长达14年的东北抗联历史完整地呈现出来,姜宝才用了几年时间,遍寻了东北抗联战场,走访一个又一个抗联老战士和有关的历史见证人,调查收集有关东北抗联期间的资料。
在黑龙江省哈尔滨市,一位耄耋之年的老战士(原黑龙江省政协副主席)李敏,讲述了关于抗日英雄赵尚志的事迹。
对于她来说,那段记忆如烙印刻在脑海里,赵尚志给她的印象也很深刻。
东北抗日战争历史上,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他曾与抗日英雄杨靖宇、周保中有“南杨北赵”、“东北抗日三杰”之称。
抗日英雄杨靖宇
赵尚志,辽宁热河朝阳人,1米62是个小个子,身材瘦小,歌唱得好,爱干净,很有风度又有魅力。
当时,游击队里有女队员,有恋爱然后结婚的,一边战斗一边生儿育女的也有,都是很普遍的事了。
然而赵尚志说:“东北不解放,我就不结婚。”
在部队里也不怎么在意形象,常常是不刮胡子,不洗脸的。
队里的骑兵队长忍不住对他说:“司令员,你洗洗脸吧。”
赵尚志的回答也是干净利索:“没有祖国的人,还哪有脸!?”
赵尚志虽然个子矮又瘦,单数打起仗来十分骁勇善战,从一开始7个人和一挺机关枪,三年时间里发展到6000人的抗联第三军,在山林队里当过马夫,曾在被围困的关键时刻出谋献策,而后被任命为参谋长。
赵尚志
赵尚志最后是在一次战斗中,被叛徒出卖,落入日军手中,最后被残忍杀害,牺牲时年仅34岁。
杀害赵尚志的是日本关东警官田井久二郎和东城政雄。
1954年6月,抚顺战犯管理所里的日本战犯东城政雄,交待并揭发了,自己和田井久二郎杀害赵尚志的经过。事隔两年,田井久二郎也提交了《赵尚志将军谋杀事件供述书》。
供述书里说:我身为署长,应负命令指挥责任,因为谋杀赵尚志有功,而取得了奖状和勋章,我承认全部事实,向中国人民谢罪。”
1942年2月12日深夜,赵尚志率领部下潜入梧桐河时中了埋伏。激烈的打斗中,赵尚志被叛徒从身后打伤,身负重伤后被日军俘虏。
此后的8个小时里,赵尚志的目光一直睨着审讯者,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
日伪资料中说赵尚志:“显示无愧于‘匪’中魁首之尊严,而终于往生。”
2月17日,“伪三省”奉伪满军政部密令,将赵尚志遗体运往新京(长春),由田井久二郎和东城政雄押运遗体。先押运到“伪三省”的省会佳木斯,然后在此等待伪满军政部的飞机。
然而在佳木斯停留期间,发现赵尚志遗体开始融化腐烂。田井久二郎和东城政雄最后决定将赵尚志的头颅锯下来,放到一个特制的木匣子里。后派人到城外松花江上凿个洞,把身体投到冰窟里。
2月25日,田井久二郎和东城政雄乘伪满军政部的专机,押送装有赵尚志的木匣子飞往长春。
奇怪的是,赵尚志的头颅到达长春不久后就离奇失踪了。
1945年10月2日,时任中国满洲省省委军委书记兼苏军驻长春警备副司令的周保中,来到战后的长春。
周保中
到达长春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战友杨靖宇和赵尚志的遗骸。周保中向当时苏军总司令马林诺夫斯基元帅,提出协助寻找杨靖宇和赵尚志的遗骸。
随后马林诺夫斯基元帅给苏军驻长春总部下达命令:“杨靖宇和赵尚志不仅是中国人民的英雄,也是世界所有反法西斯力量的英雄!一定要协助周将军寻找到英雄的遗骸。”
而后苏军参谋长安德烈耶夫派出5个苏军支队,在长春“伪皇宫”和“八大处”等日伪军盘踞点进行紧密搜索。对所有可能藏匿的地点进行了多番认真的搜寻,都没有找到骸骨。后国民党军队接管了长春,搜寻工作被迫中断。
1946年4月,东北民主联军解放了长春,我党又进行了第二次搜寻工作
4月15日,东北民主联军政治部主任陈正人(后任吉林省委书记),接到寻找杨靖宇和赵尚志遗骸的任务。
陈云对他说:“上一个周保中没能找到杨靖宇和赵尚志的遗骸,现在我军解放了长春,我们要继续寻找,一定要想办法找到。”
陈正人亲自带领政治部工作人员,对长春军用医院和敌伪监狱里的医疗室,还有所有重点区域进行了搜寻。
然而东北战事突然又紧张起来,不久我军就撤出了长春,很遗憾第二次搜寻工作又被中断。
杨靖宇、陈翰章的头颅和常基隆的心脏,被日军残忍地泡在福尔马林玻璃瓶里
欣慰的是1948年3月,在长春医院发现了用福尔马林浸泡在玻璃瓶子里的,抗日英雄杨靖宇、陈翰章的头颅和常基隆的心脏。现场触目惊心,三个装满福尔马林药水的瓶子里面,装的我们中国抗日英雄们的头颅和心脏。日本人的做法真的残忍至极,不可原谅。
至此,赵尚志的头颅下落仍然没有踪迹。
抗联战士李敏讲述,有一位对中国友好,是反帝国主义者,从事战争史研究的日本女学者山崎枝子。她从日本东京来到黑龙江省佳木斯,去梧桐河察看赵尚志牺牲的地方。
在哈尔滨时,山崎枝子采访了李敏,李敏想她说了有关赵尚志牺牲和头颅失踪的经过。李敏想通过山崎枝子帮助寻找赵尚志的头颅。
山崎枝子听了李敏讲述的赵尚志被杀的经过,了解到策划杀害行动的日本特务田井久二郎和东城政雄,在日本投降后被苏军逮捕后在苏联赤塔囚禁。新中国成立后,苏联将二人引渡给中国后,被关在辽宁抚顺战犯管理所,1963年二人被中国特赦回日本。
从中国返回日本不久后,田井久二郎便病逝。山崎枝子回到日本,四处寻找东城政雄,得知东城政雄仍然还活着的消息。
东城政雄:赵尚志烈士牺牲时双目怒视,锯下的头颅眼睛仍然怒目而视。
东城政雄
1987年2月8日,山崎枝子终于见到了75岁的东城政雄。东城政雄对谋杀赵尚志的罪行记忆深刻。
据他说,他们是从零下40多度的佳木斯,押运赵尚志烈士的头颅到长春。起飞前头颅是冰冻的,但在途中飞机降落在哈尔滨加油,他们又在哈尔滨吃了午饭,期间耽搁了几个小时,这时他发现头颅已经解冻。
他清楚地记得,赵尚志烈士头颅被锯下时眼睛仍是怒目而视,但那时眼睛已经闭上。日伪军计划要把杨靖宇、陈翰章等人的头颅和赵尚志的头颅带回日本,以炫耀其战绩。
伪满军政部决定将头颅焚烧,被倓虚法师救下
当时伪满军政部内温度高,加之赵尚志的头颅没有经过防腐处理,在办公室存放了三天,头颅已经血水渗出,发出腐臭的味道,经于芷山请示关东军总司令部,决定将赵尚志的头颅进行焚烧。
倓虚法师
正准备焚烧之际,长春市般若寺的住持倓虚法师赶到阻止了。当时倓虚法师在伪满新京很有威望。日本关东军总司令梅津美治郎信奉佛教,多次去般若寺拜见过法师。
梅津美治郎
倓虚法师请求将赵尚志的头颅埋在般若寺内,梅津美治郎破例允许了。
东城政雄说,赵尚志的头颅运到般若寺交给法师,之后是掩埋了还是僧人供奉了就不得而知了。
1987年2月13日,山崎枝子将东城政雄提供这一重要线索,写信告诉给抗联老战士李敏和党史专家金宇钟。
得知这个消息后,李敏、金宇钟和长春党史研究室的同志多次到般若寺寻找都未有结果。
倓虚法师早已圆寂,知道此事的僧人也都已作古。赵尚志烈士的头颅仍然是个谜…
直到2004年,姜宝才到长春搜集资料,也是要到般若寺找赵尚志英雄头颅的线索。
听寺院内的僧人说前几天修葺院墙,挖出了一颗无名头骨。姜宝才激动不已,释果慈法师告诉他,头骨挖出后他进行了超度后埋在了长春净月潭山坡上。
随后释果慈法师带姜宝才去把这颗无名头骨挖了出来,后经过专家一系列的考证鉴定,这颗头骨正是失踪了62年的抗日英雄赵尚志烈士的头骨。
赵尚志纪念馆
赵尚志的一生都献给了自己所热爱的革命事业。日军残忍将其斩首,致头颅失踪了60多年,未能入土为安。战争时期日军的残暴永远不能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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