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莫言《左镰》,读懂《晚熟的人》,早熟 晚熟 成熟各自有什么意义和关系。
莫言《晚熟的人》由12个故事组成。先看了第二篇《晚熟的人》,莫言得奖荣归故里,蒋二等家乡的人都在借他发财,他只能给足面子、虚与委蛇,静静看他们的表演,回忆童年对比。总结出许多名言(小学生作文的福音)。
善良的人都晚熟,而且是被劣人催熟的,后来虽然开窍了,但仍然善良和赤诚,不断地寻找同类,最后成为最孤独的一个。
对于莫言定理式的结论,我曾问引用这话的莫粉,莫言早熟还是晚熟?没有收到答复。
你也可以把自己和亲友带入这个公式,然后告诉我你是不是学霸就行了。
“当别人聪明伶俐,我们又傻又呆;
当别人心机用尽,渐入颓境,
我们恰好灵魂开窍,昏眼变明。”
许多看过小说的,也不知道莫言眼中的别人是谁?我们是谁?云里雾里的。
《晚熟的人》,就象过去现在两段流水帐,弄了几句谜语公式装门面。真的是这样子么?或许要揭开这些谜语,要从第一篇《左镰》来读。
总体来说,《左镰》的艺术性就很高,不带成见去读,会有各种体会,浓缩的历史。许多人和事没有点透,留白的这种艺术手法。当然还有些因素是,莫言知道你懂的。你不懂,哦,随便看看吧,打铁很热闹的。所以说,思想性?我和他不是一路人。《左镰》呼应着捡麦穗等,但终究性质不一样。《左镰》不再纠结太细的社会背景,突出主题就那么一刀的事,剩下的你自己思考,你愿咋想就咋想。这种只是朦胧而又深刻的理念和态度的传递,让批判不再是否定,具有进步意义,还是成熟许多。
他们开炉干的第一件活儿,其实不是器物,而是一块生铁。他们将这生铁烧红,锻打,再烧红,再锻打,翻来覆去的,折叠起来打扁打长,然后再折叠起来,再打扁打长。烧红的铁在他们锤下,仿佛女人手中面,想揉成什么模样,就能揉成什么模样。他们将这块生铁一直锻打成一块钢。
《左镰》这是在抄袭《钢铁是怎么炼成的》么?——瞧你这话说滴,大师在你眼中成什么了?保尔是为了革命理想经历磨炼,成为想要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如同悟空,经历一次磨难,得到一次成长。左镰是经过千锤百炼揉捏成锤子想要的形状。左镰每被打一锤子,就降低一次对梦想的要求。(绝对全网首创,我是莫言的知音,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那种。提前预警:《左镰》绝对需要你斗智斗勇,这里面的谜语可不象《成熟的人》那样直白,还给你总结名言。)
这就是我们村的人从来不去供销社购买县农具厂生产的劣质农具的原因。这就是老韩每年必来我们村的原因。
这就开始了?真的顶不过?——看来你懂供销社和县农具厂的意思。反正我奶奶说的是,那时公家的产品好,能贵些。
看来又有撕扯话题了。我还是信作者的镰吧,人家大师级亲眼见。老韩是蓝脸?——以镰这个点否定面,这招厉害,我竟无言以对。作者写他总是眼泪汪汪的样子。
现在老韩去哪了?——应该还有吧,前几天,抖音还看到几回,打铁叮叮当当犹如音乐和艺术。
我要学打铁!——就你那小体格?!小韩使用的大锤是十八磅的。
十八磅是多少斤?——你什么学历?哦!我也是头条搜索一下换算单位 ,1磅=0.90718474斤,计算器也用上了,18磅是16.32932532斤。
还是作者脑瓜子厉害!——他也是一阵一阵的,卖棵白菜也算不对。
这不是难为普通人吗?——但你可以找到莫言迎合西方的证据呀,没难为英美读者呀?
净瞎说,翻译成英文瑞典语难道还要用斤?——莫言也没吹自己文化水高,上文用了个“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词,还强调是“我小时候从我哥的中学语文课本上读到的。”怕读者扒他小学没毕业的事。但后面就写磅,我就西方咋了,用个重量单位有毛病么?哈哈,这老头子坏的狠!
也可能是转移焦点,声东击西。小韩会知道用磅?——反正他能抡起来。或许小韩是未来穿越过来的,或是西方间谍,或西方慕名来跟老韩学艺的,来偷艺的也行。你随便猜,意思能很多。你是读者你说了算。
莫言还挺逗!——智商不低!
田千亩阴沉着脸来到铁匠炉前,说:“打张镰。”
“旧镰呢?”老三问。
“没有旧镰。”
“是胶县镰还是掖县镰?”老韩问。
“左镰。”
“左镰?”老三问,“什么叫左镰?”
什么叫左镰?——嗯,你就是呀!和老三差不多,傻乎乎的可爱,话痨,说话自作聪明、直白。被作者揉捏成想要的样子。
左镰是什么?——镰刀呗!印在党旗上的还有锤子。
右镰是什么?——右手用的镰刀。
田千亩是谁?——田千亩呀!《左镰》中只有田家爷三三个是有名字的人。
名字很重要吗?——人那么多,总要有个代号,以示区别呀!雁过留声。从文者,也象父母那样,在名字上寄托点希望和象征。你乳名叫什么?
乳名小明!为什么要起乳名呀?——传统吧!曹操乳名阿瞒,刘禅乳名阿斗,莫言乳名社斗。乳名又叫小名,叫起来亲切。通常狗子土子随意,怕阎王叫去。孙悟空是菩提祖师起的名,之前也是石猴 美猴王的叫,南瞻部洲学礼学人话,只是有了人样。跟菩提学了儒释道后有名字,长大了的意思。叫曹阿瞒是骂人的话,意思是没长大。
老韩 小韩 老三,不是乳名呀!——这是个称呼。亲切,但肯定不能用在身份证上吧!名字是肯定,是庄重。田千亩,是莫言的风格,你们不把他当人看,我却偏要。文里他爷爷管二,自称是个真人。我认为莫言实际上否定的,自吹自擂的不算数。
真人,不是仙人吗?——木匠!实际上你能感到莫言象他爷爷,是个杠精,犟种,幽默。饲养员赵大叔,也是作者讽刺的一种人精。
“队长来了也十块!”
“老三,我给你说个媳妇吧。”赵大叔说。
“老赵,”老三道,“有熏鸡熏鸭的,没见过熏人的。去年你就说过这话。”
“去年我说过吗?”赵大叔道,“今年是真的,我老婆娘家有个远房侄女儿,白白净净,大高个儿,模样周正,就是眼睛有点毛病儿。”
“眼睛有毛病儿不碍事儿,”老三道,“只要能摸索着办个饭儿就行。”
“那你就放心吧,”赵大叔道,“这闺女,别说能办饭了,连鞋都能做。”
“那你赶快去说,”老三道,”我什么都不想,就是想个媳妇儿。”
赵大叔讲个价,用这么多心思,高人呀!挺会玩的。——小说里姓赵的一般都会玩人,早熟的人!
赵大叔就是个饲养员。——但他谈价钱,一口一个队长,没有一定人生阅历还真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作者故意不提为政者,就是想说那个事情仅影响就很可怕。赵大叔熏人骗老三,后文又骂江湖神医骗人,而田千亩一声不吭不言语,孤独。用笔很深!
深在哪?——莫言反对的是州官放火,又指责百姓点灯。行恶、制恶,两层皮。早熟晚熟而已。
熟是个贬义词?——贬多于褒,因为熟的人不少,但仅熟是不够的。唉!我殚精竭虑,百思终得其解,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所谓早熟晚熟的人,只不过是早点还是晚点懂得人心险恶这事。“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当你看明白这个世界,心情无比凄凉。比如刘备摔阿斗,这还仅是小技巧,你明白后会怎样。是从恶如流,还是坚守本心?是随波逐流,还是长袖善舞?或早或晚思考而已。晚熟的人,熟之前,懵懂、被骗、被教化,应该是褒义的,为恶都是自然的,不可怕,掀不起多大的浪。比如少年天真无邪的时候。不论早熟或晚熟,被逼熟或催熟的,熟后为恶,才是可怕的;熟后,尚能够坚守童心初心本心的,才是褒义的晚熟的人,而此时你会发现,你无比孤独。(莫言总是说过头话,“最孤独”,实际上是一种失望,绝望,太暗黑了,不如我的无比孤独好。)蒋二《晚熟的人》主角,是晚熟的人,其实他是早熟装做晚熟的人,伺机而动而已,莫言对这种晚熟是否定的。这种人其实不熟,他所称道的晚熟的人是有条件的。早熟骗晚熟,孰不可忍!这才是《晚熟的人》。(绝对原创,盗版必究。引用请署名——侠无禁)
我是永远不熟的人。——赤子之心这也难。几千年文明也就三五个圣人,尚多为人诟病。
这是说,研究早熟晚熟没意义了。——当然不是,孔子对做人,分小人、成人、贤人、圣人,看你的选择了,是否愿意孤独了,太多的代价。你就是孔子眼中的小人,原生态的那种,是做人的起点,其实也还行,至少不坏。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怨,远之则不逊。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莫言早熟,还是晚熟?——你这是要害人呀!那我就害己吧!莫言说晚熟的人是被劣人逼熟的。他是晚熟中较早那个。他生活的早期阶段,是我们中国探索社会主义道路的幼年阶段,出现了一些问题。后来他在接触西方文学的时候感知到一些问题,他认为自己有责任有勇气来揭示这些问题。但也就仅此而已。他采用的手段是激进的,犹如革命的文化战士,他要教你熟,为你不熟着急,他感觉你不应该受已熟的人的欺骗。他在批判已熟的人。作家要写字给人看的,自然是有目的的,他为了批判的效果,采取了魔幻的手法,为了批判而批判,变成魔化的诬蔑和否定,采用了别人不屑为之的文字运用和方法,并认为自己坚守了本心。事实上,高密变了样子,我们身边的人没有那么坏,不论是公共食堂、人民公社化,包括集体的形式在内,都是成长道路的探索,路上这些沟坎曲折,也为后来积累了经验。都是要解决已熟之后的问题。但你会发现不同点,道路和制度要解决众人的问题,莫言等人的文学是以个体人性自由要受到尊重为由,在咆哮在怒吼,实际上仍然很空洞,他生病了。怎么办,才是问题!当你思考怎么解决问题时,你的心态会发生变化。批判问题相对于解决问题,轻松许多。
不爱听,简单点——你知道侠之大者吧!还有“国之大者”。为政者,很难兼顾每个个体。文学影视喜欢关注受伤的个体,他们不应该被牺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莫言深刻关注农民问题,怎么就个体了?——农民问题,太具有复杂性了。农民在整个人类社会发展中都这样,奉献辛劳,满足人类生存最基本的需求,却为什么得不到价值的肯定?有其历史的,现实的,还面临国际竞争等复杂问题。这是咆哮解决不了的,要看到进步才是。
全世界农民生产的粮食都不卖,会怎样?——假设不成立的。道法自然。
扯太远了,田千亩熟了么?——左镰之父,应该被敲打熟了。由西门闹改成田元,其儿子、孙子左镰受伤。批判也有个火候问题。
那个手持左镰蹲在树林子割草的少年名叫田奎,是田千亩唯一的儿子。田奎比我大五岁,是我二哥的同班同学。我二哥考上中学,到距家十八里的马店上学去了。田奎的学习本来比我二哥好,但他不上学了,每天割草。
我怎么想起月夜下举叉刺猹的闰土?——应该的。闰土是五行缺土,田奎是大圭(玉),奎星,北斗七星之四。
田奎是天神下凡?——感觉作者的意思是田奎有土也没怎么好的意思,他是个割草的。
有了地,不幸福?不对头呀?——他妈能随便去集体地里捡麦穗么?
那不行,绝对是偷!——还是没有地?为什么吃不饱?
都偷自己家里了。——是自己的,为什么要偷?
他们偷,我不得不偷——他们懒,我勤快就吃亏了。
集体不好搞呀——承包到户就好了,改革解决了组织形式的问题。
这下好了——改革肯定要深化的,不多说了。
我天生不是个割草的料儿。我姐姐一天能割一百多斤,挣十几个工分,比男劳力挣得还多。有一天我只割了一斤草。当我把那一斤草提到饲养棚时,在场的人大乐。饲养员赵大叔用食指挑着我那一斤草,说:“你真是个劳模儿!”——从此我有一个外号“劳模儿”。
晚饭时,全家人聚在一起批评“劳模儿”。
我爷爷说:“想不到我们家还能出‘劳模儿’,你割的是灵芝草吧?”
我爹说:“你坐在地上,用脚丫子夹,一下午也不止夹一斤草吧?!”
我娘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姐姐说:“肯定是偷瓜摸枣去了。”
我哭着说:“我跑了一下午,到处找草,但是没有草……”
我姐姐说:“明天你跟着我,不许乱跑。”
但我不愿意跟我姐姐去割草,我愿意去找田奎。
找不到草?作者真是懒人有个懒理由。——这个“我”是早熟的那种,是田奎们不幸福的原因。
家庭批斗大会改造不好他?——早熟,发自内心的不要脸。
谁天生就是个割草的料?——田奎呀!
我替田奎不服。——你替下乡的知识青年不服么?
他们也挺委屈的。——这就有意思了。家庭出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统一起跑线才公平。——教育公平是社会公平的基石。
田奎读书比二哥好,为什么没和二哥一起上中学?——不知道,大概因为他是田千亩的儿子吧!
他用左手挥镰,因没有右手,右胳膊上绑着一个铁钩子。他用铁钩子将割下来的草拢在一起。我感觉到他那个铁钩子比我的手还灵便。我也曾尝试用他的左镰割草,但感觉非常别扭。我问田奎:“你从小就用左手吗?”
他说:“刚上学时,我拿笔都用左手,后来老师不允许,逼着我改过来。但不当着老师的面我还是用左手。左手写得快,右手写得慢。左手写得俊,右手写得丑。”
“我二哥说你学习很好。”
“也不是很好。”
“你为什么不考中学呢?”
他用右手的铁钩子指指前面一座坟墓,低声道:“那座坟里有一条大蛇。”
我好像要掉眼泪了。——陪着你!
这里面好像还是有事,左右手写字要管?——小时候,我老妈也管过我使筷子的左手问题。古时写字用毛笔竖着写,为什么?从竹片传承下来的。传统的力量真大,敲打你上轨道。要不你就要私人定制左镰。
使用左手的人多了,卖左镰的人就多了。——是的,改革促进发展,与时俱进。但吼书射书丑书就是有点好笑了。传承和创新放在一起,就不那么简单了。
哎呀!丑书还用吹嘘么?我是天然丑书大家。那个大铁钩子,睡觉时怎么办?——你睡觉还穿着鞋?!
真有大蛇么?——真有,好大! 茶碗粗,黑皮白纹,扁担长,头上长着紫红色冠子,叫声象青蛙,咯咯的!
煞有介事,真的有?——你是说紫红色冠子?你可以和莫言撕扯呗!有点类似苛政猛于虎。
他是躲进树林子里了?——也谈不上躲吧。树林子有坟,他是坟头上割草的,坟里有蛇。一般人不爱去的地方。
作者不怕么?为什么愿意找田奎去这种地方?——因为愧疚吧!多陪陪他。
田奎不怕么?——他不怕,生铁已炼成了左镰。(无语泪千行)
“你一个人天天在这里,不怕吗?”
“自从我爹剁掉了我的手,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爹为什么要剁他的手呀?这孩子造什么孽了,这么狠!——一件小事。
话说有那么一天,我和我的几个小伙伴光着屁股在河里戏水摸鱼,喜子也光着屁股来了。我确实记不清到底是谁先喊了一声:“打啊,挖泥打傻瓜啊!”伙伴们扔泥巴打喜子那个地方。欢子那两个地方也被泥巴打了。妹妹哭喊着,“不要打了,他是个傻瓜,他什么都不懂。”
欢子用身体掩护着喜子,身上中了很多泥巴。她哭着骂起来:
“你们这些坏种,欺负一个傻瓜,老天爷会打雷劈了你们的……你们这些坏种……”
也许是惧怕老天爷惩罚,也许是良心发现,也许是累了,大家突然停了手,有的喊叫着,有的不出声,钻到蒲草和芦苇中。
这些小孩子真不地道,早熟了么?——他们还是些孩子,什么熟不熟的?虽然欺负个傻子不地道,莫言对此是不在乎的。包括她姐说她不割草,肯定是偷瓜摸枣去了。熟前的恶,是事,但并不可怕。包括捡集体的麦穗。
你不是特反感他偷麦穗么?——我反感他向集体使劲、反感他不听管,反感他超越政治超越阶级,他倾向自然的丛林的那种自由和人性,难道回到原始社会吗?
但感觉你对《左镰》观感好了些呀?——因为他变了许多。
晚上,刘老三怒冲冲到管家找公道来了。
刘老三冲着我爷爷说:“二叔,咱两家老辈子没仇吧?”
我爷爷愣了一下,说:“老三,你这是说得哪儿的话?我跟你爹,多年的兄弟,俺们俩一块去沂蒙山给八路出伕,我得了痢疾,要不是你爹一路照顾,我这把骨头,都要扔在山沟里了。”“既然如此,”刘老三对我父亲说,“那么我倒要问问这两位大侄子,今天中午为什么要对喜子和欢子下那样的狠手?”
……
刘老三带着哭腔说:“我刘老三,前辈子一定是干过缺德事儿,生了个儿子是傻瓜,十七八岁了,光着腚满街跑。跑出来丢人哪,用绳子拴着都拴不住,这是老天爷惩罚我……可再怎么着他也是个傻瓜啊,他要不是个傻瓜,能光着腚往街上跑吗?你们打个傻瓜干什么?欢子都给你们跪下了,你们还不住手……”
这么一说,事情并不小呀,欺负弱小无知的。欢子跪了么?——乞求是有的。造恶的为恶找借口,维护善的也会多找些借口以显正义。我认为莫言是这意思,都不是好东西。就象你这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也是“居心不良”吧!我会掉你坑里的。
我爷爷说:“过来,给你们三大伯跪下!”
我们赶紧跪在地上。我二哥哭着说:“三大伯,你饶了我们吧,我们错了,不是我们领的头……”
“是谁领的头?!”父亲停下手中的板凳,厉声问,“是谁领的头?!”
“是……”我二哥支吾着。
“说!?”父亲高高地举起板凳。
“是田奎,”我二哥说,“是田奎领的头儿……”
父亲用板凳重重地敲了我一下,厉声逼问:“你说,是谁领的头?!”
“田奎……”我说,“是田奎领的头,我们不干,他就打我们……他劲大,我们打不过他……”
“如果你们敢撒谎,”父亲说,“我就割掉你们的舌头!”
“没有撒谎……”我二哥说,“我弄坏过田奎的手电筒儿,我不打喜子,他就要我赔钱……”
“你听到过田奎这样说了吗?”父亲问我,口气已经缓了很多。
“我听到了,”我说,“他说,你们要是不打,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老三哥,”我父亲提着凳子说,“我教子无方,向您赔罪。你看这事……”
“兄弟,”刘老三道,“咱们两家是生死的交情,这点事儿不算什么。我只是不明白,田奎为什么要挑这个头?他家是地主,俺家是贫农,这不差,但斗争他爷爷老田元时,如果不是俺爹站出来做保人,老田元当场就被拉出去毙了,这不是恩将仇报吗?不行,我得去田家问个明白!”
刘老三怒冲冲地走了。
我感到脖子上热乎乎的,伸手一摸,是血。
然后呢,就没有然后了。无形的一刀断手。
这个堂审怎么感觉演戏一样?——活着,面子很重要。给足面子,装装样子,这事就过去了。演员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有带光环的,有的反而是标上阴影。小孩之间,能咋样?要咋样?也跪了,也打了,真打了。熟前的恶,不该这么较真。
真如二哥说的,是真的?田奎带的头么?——你问莫言,他会说,说过记不清了。然后瞅你一眼,“重要么?”
重要么?——作者就是让你思考的。不管是真是假,会因为带头摔泥巴而断手么?因为右手太重要了。挺佩服莫言的艺术性。故意不写清,都是表达能力。看读者纠结什么?你要追究怎样的真实性?什么才是重要的?考验读者的价值判断能力。读者应怎样对待细节问题,是个问题。这里面应该还有莫言的常规思维:为什么哥俩不敢说真话呢?
怕敲打呗!你还是认为哥俩说了假话!——感觉是。斗地主时,地主要交待许多罪恶,或许到你满意时才ok。
刘老三的感觉是么?——他感觉没有用,他要找田奎对质才行。他也不在乎,就是要出口气,也没错的。真假重要与否,看是否符合心意。处于不同利益诉求,还能坚持真理,才是成熟的人。
田奎认了?仗义?——又来了,认不认重要吗?或者说,我没带头,但是打了喜子和欢子。有用么?
“老三哥,”我父亲提着凳子说,“我教子无方,向您赔罪。你看这事……”
“兄弟,”刘老三道,“咱们两家是生死的交情,这点事儿不算什么。我只是不明白,田奎为什么要挑这个头?他家是地主,俺家是贫农,这不差,但斗争他爷爷老田元时,如果不是俺爹站出来
“做保人,老田元当场就被拉出去毙了,这不是恩将仇报吗?不行,我得去田家问个明白!”
刘老三怒冲冲地走了。
管家人挺会来事的。——早熟的,会玩。
晕了,神奇的熟!田千亩是有名字的人,怎么不会玩?——作者是要把他当人看,但那时他却没资格,玩不起来。管二先是感恩给八路出伕时,刘老三他爹救了自己。而刘老三到了田家,先会质问田家为什么忘恩负义。
怎么感觉刘老三先到管家去,挺有战略意识的!——嗯,更有排面的事安排到后面。管老爹中农要全家严阵以待,唬着脸吓唬孩子,打孩子要狠。田千亩郁闷呀!欺负人这事,说大就大,就小就小。如果不能平息贫农刘老三的怒火,事情闹大,田千亩面对的将是刘老三身后的千军万马。卸只手,保条命。老爹田元差点拉出去毙了的记忆,有生不会忘记。
刘老三用的惊弓之鸟战术?——双方未必在一个频道上。是有种东西造成隔膜和信任。
怀疑邻人偷斧也是如此?——不是心理层面的,就是田奎的毛病扩大到了一种程度,刘老三的正义感扩大了。奇怪么?然后悲剧就是将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感觉掉入了作者的语境陷阱?——应该叫留白的手法吧。让你自己想,会是真的么?依他往日性格和笔法,绝对血淋淋的吓死你。
还是觉得这一刀太狠了吧!是亲爹吧!是真事吗?——小说,小说,小说!作者也没写那场面。空白的狠笔呀!刘老三也就是耍耍威风。依财耍威风的,莫言不管(也许他认为大家都知道,不必说。其实现在的语境很复杂。鸡同鸭讲的情况很多。);依斗争耍威风,莫言反对。反对和批判是对的,但失了偏颇。他认为有钱就该威风欺人?文学难以周全,还是笔力不逮?亦或其他问题。
真不真实?——真假么?我们可以到别处找点依据:
莫言在《父亲的严厉》一文中说,村里的人都不解地问:“你们弟兄几个怕你们的爹怎么怕成这个样子?”是啊,我们为什么怕父亲怕成这个样子?父亲打我们吗?不,他从来没有打过我们。他骂我们吗?也不,他从来没有骂过我们。
由此看来左镰是不存在的?——小说吗?应该还是莫言思维里可能发生的真事。
后来,母亲私下里对我们兄弟们说:“你爹早就后悔了,说那些年搞阶级斗争,咱家是中农,是人家贫下中农的团结对象,他在外边混事,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生怕孩子在外边闯了祸,所以对你们没个好脸。母亲当然没说父亲要我们原谅的话,但我们听出了这个意思。”
是不是可以这样想,左镰就是莫言做个梦?作家悲天悯人的警示世人。——唉,就是写个小说吗!比如,作者没有姐姐。但他的小中见大的招法,我不喜欢。用可能发生的真实来夸大一件事情的影响,来评价一个事情。就好像你不能用偷麦穗、卖白菜的事概括莫言的整个人品?吃糖能得糖尿病,然后糖就是可怕的,对糖全面否定就离谱了。
一叶知秋,还是管中窥豹,是个事情。——瞎人摸象,局部代替整体也可怕。被瑞典文学院摆了一道的教训是深刻的。
还是觉得这一刀太狠——你有完没完?痛就好好记着。别再弄出狗命比人命贵的事,你弄死我的小狗,我弄死你小孩,我有钱!赔你三千万。(徽州宴)
田奎就那么如同待宰羔羊?——千锤百炼出左镰
许多年过去了,我还是经常梦到在村头的大柳树下看打铁的情景。那把已经初见模样的左镰在炉膛里即将被烧白了。不,已经被烧白了。那块即将加到镰刃上的钢也烧白了。……三个人站成三角形,三柄锤互相追逐着,中间似乎密不通风,有排山倒海之势,有雷霆万钧之力,最柔软的和最坚硬的,最冷的和最热的,最残酷的和最温柔的,混合在一起,像一首激昂高亢又婉转低徊的音乐。这就是劳动,这就是创造,这就是生活。少年就这样成长,梦就这样成为现实,爱恨情仇都在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的锻打中得到了呈现与消解。
左镰打好了。这是一件特别用心打造的利器,是真正的私人订制,铁匠们发挥出了他们最高的水平。
田奎恨不恨他爹?——上面不是刚讲了莫母教育莫言的话么,仇恨转到社会制度上去了,大抵田千亩也会和儿子讲。锻镰喻人。
想起来了,作者问田奎为什么不上中学,田奎转到了蛇的话题。——左镰每被敲打一次,就失去一次梦想和追求,但愿能让锋芒更胜。
怎么感觉上面这段挺积极的?——总不能让小学生写作文,找不到可以引用的名言吧,要补缺。莫言这回精明的很,你能读到哪层是你的事。红楼西游,也如此。
西游记,孙悟空500年监禁敲打后,也老实了。——老实?你肯定理会错了。老实还要戴紧箍咒?记住,以后不要随便把神仙的事套在人身上。孙悟空是抗敲打能力强,而人是脆弱的,要尊重、要爱惜。
田奎的形象要比齐文栋好吧!——30多年了,应该是作者明白了,批判归批判,世事不能如意,接受现实,做好自己。
铁匠们发挥出了他们最高的水平。是嘲讽?——看读者吧!小学生能看到正面意义,也是好的。
不要早熟?——嗯,也不要早恋。
我想写篇早恋自杀的,把此类新闻演绎一下,谈谈其背后的深层原因:泯灭人性,违背成长规律,不尊重人权,制度的牺牲品,家长封建观念,拆散梁祝蝴蝶飞,行不行?——莫言之前作品大抵如此,为民鼓与呼,这不好,那不行。比如早恋明明是错误的,也辩护出精彩无限,如同讼棍。辩护是个重要的问题,而解决问题的方法和态度更重要。我可以吹自己是全网《左镰》最深度的解读么?读的人反馈也重要。就是说,你说话的态度和方法并不一定能让读者知道你的初心,考虑其影响。
不太明白——比如你夸姑娘长得比潘金莲漂亮。这是几个意思呢?言辞之间是有态度的。
既往不咎,行不行?——不行,作家不是一般人,他的作品还在顶着诺贝尔文学奖光环“大放异彩”,我也只是针对作品。莫老爷子人还是很坦率的,就是偏激了,作品影响上那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想起来了,敲打那个锤子是党旗上的么?——就你聪明?这样的问题,不要问,别瞎猜,自己想。你妈打的棍子是金箍棒么?如果只扬扬手,惊弓之鸟呢?空气的错?
镰刀,是不是?!——真是怕了你了。但这个可以有。田千亩只是个名字,可惜是个只能带来敲打的名字。
不敲打,会反攻倒算吗?——叫你去看打铁,你不看。这火候掌握起来容易吗?治大国若烹小鲜。
很多年后,村子里的媒婆袁春花,要把寡居在家的欢子介绍给田奎。那时,她的爹刘老三和她的哥喜子都死了。她先是嫁给铁匠小韩,小韩死后她改嫁给老三,老三死后,她就带着孩子回来了。袁春花说:“人们都说欢子是克夫命,没人敢要她了。你敢不敢要啊?”
田奎说:
“敢!”
敢!的确,有什么不敢的?——你牛X,换你你干?!别人都嫌弃的,你要?!你要脸面么?左镰回答得干脆,是别无选择后的勇气。左镰被锤子敲打得、揉捏得变成了想要的形状。打一下,左镰收缩一下,棱角全无。倘若左右镰都使得开,左右笔也能行,学习比二哥好,是不是也校长级别的人物?
校长不可以找个二婚三婚的?——这是什么野路子。校长级别的能年轻时找不到媳妇?婚姻虽然有爱情光环,但美女爱英雄,郎才女貌,总得般配吧。婚姻选择上,没有谁比谁更高尚。
我们排排队。
“老三,我给你说个媳妇吧。”赵大叔说。
“老赵,”老三道,“有熏鸡熏鸭的,没见过熏人的。去年你就说过这话。”
“去年我说过吗?”赵大叔道,“今年是真的,我老婆娘家有个远房侄女儿,白白净净,大高个儿,模样周正,就是眼睛有点毛病儿。”
“眼睛有毛病儿不碍事儿,”老三道,“只要能摸索着办个饭儿就行。”
“那你就放心吧,”赵大叔道,“这闺女,别说能办饭了,连鞋都能做。”
“那你赶快去说,”老三道,”我什么都不想,就是想个媳妇儿。”
喜子的妹妹名叫欢子,她的岁数跟我二哥差不多。她是个很好看的小姑娘。
小韩大个子,身材魁梧。老三是个矬子,身板浑厚,腿短臂长,有点猩猩体型。老三性格开朗,爱说爱笑,与沉默寡言的小韩成为鲜明对照。
左镰的岁数和欢子、二哥差不多。欢子在傻子哥哥死后,嫁给岁数能大点的小韩。欢子又改嫁老三,而眼睛有毛病的姑娘都不嫁老三。带着孩子和克夫的名声,然后轮到左镰。何其悲凉?
左镰恨过欢子么?——应该是欢子向他爹爹告的状,但这没毛病。二哥和我栽赃他带头,应该也恨过,但左镰愿意带着我割草。但失去的手和欢子的爹是莫大关系,应该还是恨过。但左镰愿意敢于和她度过余生。
田奎是成熟的人?——是!
早熟,还是晚熟?——早早就被催熟的!
悲剧,还是喜剧?——我真想把你弄炉子炼七七四十九天。欢子是漂亮的,他对傻子哥哥心地那么好,被打也只是柔弱的乞求。可这喜事不该很多前就有吗?!
祝愿左镰和欢子从此能有了美好生活。——真是天真无邪!作家能让小说人物活起来,真是不容易,对人的影响很大的,是伟大的事情,也因此不可不慎。做个成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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