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5月14日,对于18岁的华裔少女薇薇安来说,是她一生中最为痛苦,最不堪回首的日子。
早上9点,印尼雅加达的一间公寓楼里,“打死华人”的喊叫声,突然冲天而起,连楼板都在震动。
薇薇安和家人们甚至还没弄清楚状况,一伙暴徒就冲进了房门。
声嘶力竭的哀求和涕泪俱下的申辩,悲情,但无效。
5个暴徒轮奸了薇薇安的妹妹,唯一的一次反抗,成了她生命的最后一个动作。
薇薇安则被7个男人拖进了房间,恐惧和剧烈的疼痛中,她昏死了过去。
……
这不是偶发事件,在那场堪称人类耻辱的暴乱中,薇薇安只是数千惨遭侵害华裔女性中的一个罢了。
印尼暴徒惨无人道的侵害华裔女性 | 来源:网络
5月12日,雅加达,特里萨克蒂大学。
数千学生集会示威,猛烈抨击政府的经济政策和治国方略,政府试图以强硬的手段平息事态,冲突便不可避免地发生了,6名学生死于军警射杀。
13日,特里萨克蒂大学前集结了上万人,他们对军警展开了攻击,混乱中,别有用心的暴徒点燃了一家旅馆和十多家商店。
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暴乱,就此拉开了序幕。
示威学生与军警发生激烈冲突 | 来源:网络
暴徒烧毁房屋、抢劫商店、杀戮平民、强奸妇女,雅加达的马路上,烧焦的尸体几乎随处可见。
从5月13日至5月15日,印尼有5000多家商店和住宅被付之一炬,近万人丧生,5000多名妇女惨遭蹂躏,而她们之中,年龄最小的仅仅9岁。
超过20名妇女在遭到强暴后,或被殴打致死,或被投进火海。
《雅加达邮报》报道,一名12岁的女孩遭到了7个暴徒的轮奸,更加丧尽天良的是,暴徒逼迫受害者的父母看完全程。
有女性被剃刀划的不成样子,有女尸的下体插着螺纹钢管,那位年仅9岁的小女孩,由于生殖器官被歹徒残忍割除,最终抢救无效,惨死在医院里。
华裔女子遭暴徒猛烈攻击 | 来源:网络
令全球华人无比愤慨的是,在所有的受害女性中,华裔比例超过了90%,而整个印尼,华人总人口也不过3.5%。
有人描述了暴乱现场的细节,歹徒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结伙搭乘卡车,4-7人一组,到达地点后兵分两路,一路洗劫商店,一路攻击妇女,得手之后,他们甚至要抢走受害者的身份证明。
他们的某些行为特征,像极了国家安全部队的做事方法。
在6月份的人道志愿者会议中,有自称军队指挥官的暴乱参与者发言,他承认曾从各支武装部队中,征召了60名男子参与暴乱,他们被允许强奸、杀害那些女孩。
以上种种,都指向了一个结论:暴乱绝非偶发事件,而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有组织、有预谋的犯罪活动。
暴徒们烧毁汽车,抢劫物品 | 来源:网络
那么,暴乱发生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华人成了他们主要的施暴对象?
1997年下半年,印尼盾汇率大幅下跌,外债遽增,经济形势急剧恶化。
大幅贬值的印尼盾,让很多企业无法偿付短期周转债务,清盘、倒闭的企业越来越多,雅加达282家上市公司中,有260家已经技术性破产。
1997年时,印尼债务占GDP的比重还是58%,到1998年,这个数字达到了123%,1998年5月,仅私营机构的外债,就达到了800亿美元。
通货膨胀来了,生活必需品价格大涨,泰国作为印尼的主要粮食进口国,已经不愿意承担货币风险,很多出口商甚至要求现金支付。
连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粮食的进口都得不到保障,物价飞涨已是必然。
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印尼的粮食等生活必需品上涨了40%以上,药品上涨了一两倍,而工资水平,却只上调了15%。
印尼农民在收割粮食 | 来源:网络
1998年4月21日,印尼央行再次提高了月利率,高利率虽然从宏观上抑制了通货膨胀,支持了印尼盾,带来的却是流动资金减少,企业没钱,经营就更加困难,这把经济进一步推到了水深火热之中。
越来越多的企业选择收缩业务,或者干脆倒闭。
金融危机开始演变成全面的经济危机,印尼失业人口增加到了2000万,730万的家庭处于三餐不济的境地。
当人民群众的生活、生存受到严重威胁的时候,动乱便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把矛头对准华人呢?
印尼工人正在举行罢工游行 | 来源:网络
首要的原因当然是经济上的,“仇富”这种心态,是世界性的,它属于全人类。
印尼华人占总人口的3.5%,却掌握着巨量的财富,虽不像第三任总统哈比比所言“控制这个国家90%的经济命脉”,但华人有钱,却是不争的事实。
而在印尼的历史上,华人历来是被纵火、抢掠和侵犯的对象。
1691年,印尼成了荷兰的殖民地,殖民者计划把巴达维亚(现雅加达)建成整个东印度最大的商业城市。
但荷兰本国人不愿移民,印尼的土著人口又太少,于是,荷兰人便千方百计地招徕进了华人。
那时的华人,还留着辫子,中国的政府,还是大清。
殖民者粗暴地对待印尼土著 | 来源:网络
为维护殖民统治,荷兰人在印尼划分了三个阶层,对不同阶层的人实施不同的法律政策。
第一阶层是荷兰人和欧洲人,第二阶层是华人,第三阶层则为当地原住民,
在经济上,殖民者利用华人剥削原住民,在政治上,却大肆宣扬“华人剥削印尼人”、“华人导致印尼人的贫穷”等观点。
印尼的国内矛盾被成功地转移到了华人身上,华人和土著两个阶层开始了长期的内卷,无法形成合力抵抗殖民者,殖民统治于是得以有效维护。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排华思想便在印尼国内根深蒂固。
同时,印尼是世界上信奉伊斯兰教人数最多的国家,绿教具有很强的排他性,由宗教引起的排华事件,能够占到总排华事件的30%。
信奉伊斯兰教的印尼妇女们 | 来源:网络
其次,印尼政府高层对华人的态度并不友好,一句话概括就是:吃华人的饭,砸华人的锅,用华人的钱,栽华人的赃。
印尼法律有很多针对华人的歧视性政策,如禁止华人担任政府高官、禁止华人成立党政社会团体等,而华人也存在政治意识薄弱的问题,相比于政治活动,他们更热衷于经济活动。
然而,每当国内发生危机动荡时,印尼政府却总是喜欢拿华人当替罪羊,从而转移国内各方压力。
华人没有渠道表达自己的政治诉求,也就无法在政治上为自己提供应有的庇护。
从殖民地时期的“红溪惨案”到60年代著名的“清共运动”,再到本次“黑色五月暴动”,每次动荡,华人都是那批被侮辱和被损害的。
华人正在收拾被砸抢的商铺 | 来源:网络
惨无人道的丑恶暴行,激起了全世界华人的公愤,我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中国驻印尼大使馆全员出动,多次开车冲过骚乱中的街区,昼夜不休地将受困的中国公民、香港同胞和华人华侨移送至安全地带。
使馆签证人员24小时值班,为离境的公民和华人华侨争取宝贵的时间。
全国妇女联合会发表声明,要求印尼政府严惩凶手,为受害妇女伸张正义。
外交部长唐家璇在会见印尼外长阿拉塔斯时表示,希望印尼政府彻底查处有关事件并采取有效措施,避免类似不幸事件的发生。
一名女孩面对丧生的亲人放声大哭 | 来源:网络
而每一个人,都想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
结合历史上每一次危机发生时,印尼总会施展“砸华人锅,栽华人赃”的套路,有人将矛头指向了总统苏哈托,称他为了减轻经济危机导致的震荡,转移国内矛盾,将矛头对准了华人。
但另一种说法似乎更接近真相:苏哈托的女婿,前陆军特种部队司令普拉博沃,试图通过制造一场混乱,从而迫使苏哈托宣布军管,他再出面控制局势。
没有人能辨明真伪,真正的罪魁祸首,哪怕到今天,也没有被真正的确定。
总统苏哈托和他的女婿普拉博沃 | 来源:网络
当暴乱发生时,中国政府在行动,而印尼华侨,更是直接选择了用脚投票。
大约有11万华裔和他们的家属们逃避到海外,遍布大陆、台湾、香港和新马泰的华人亲属,也开始取消或推迟他们的投资项目。
而正是这批人,每年为印尼人创造了220万个职位。
其他国家的投资者也开始了行动,谁也不知道,这次针对华人的种族主义侵害,下一次,会不会转移到它们身上?
美国国家安全顾问伯杰承认,大约3200名美国公民离开了雅加达,这个数字,占雅加达美国总人口的66.7%。
德国和澳洲政府则分别派出了包机,接回本国公民。
日本增加了往返航班,甚至考虑动用军机,以方便公民尽早撤离。
哪怕各国政府已经纷纷撤侨了,华人区的情景依然不堪入目,商店的废墟上仍然冒着烟,工人们正把漆黑的汽车残骸吊到卡车上。
浓烟烈火包围的华人区 | 来源:网络
熟悉的排华配方,熟悉的排华味道,这样惨痛的历史,还要持续下去吗?
对印尼政府高层而言,或许是的,但他们忽视了迅速崛起的中国力量。
尽管从道理上来讲,印尼华人华侨已经不是中国公民,但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对于曾经血脉相连的同胞,中国应该也愿意表明自己的态度。
中国不是清政府,也不再是60年代的积贫积弱。
江湖规矩: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1998年下半年,被印尼占领了20多年的东帝汶,突然加快了独立的步伐。
东帝汶石油、物产丰富,独立的意思,就是印尼得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
已经吃到的肉,谁也不想吐,但这事,它们说了不算。
印度尼西亚和东帝汶 | 来源:网络
1999年,中国海军“受邀”南下,“观察”东帝汶全民公投,8月,公投结果出炉:78.5%的东帝汶人选择了独立。
印尼虽不情愿,明里也只好接受,但小动作,却是一个接一个,先是挑起东帝汶武装暴乱,吓跑联合国观察团,又制造出来40万难民,印尼的算盘打的叮当响:既然无法阻止独立,那就让独立过程停滞吧。
但是,就玩伎俩这事,印尼给中国做孙子都不配。
2000年,中国军事演习,战机常常“不经意”掠过印尼领空;2001年,中国打击海盗行动,一艘“不明国籍”的武装护卫艇被击沉。
应联合国及东帝汶当局的邀请,中国派遣了大批维和警察,以保障东帝汶平稳、有序地实现独立。
赴东帝汶维和的中国警队 | 来源:网络
2002年5月20日,东帝汶正式独立,成为了本世纪第一个新生国家。
独立当天,中国与东帝汶正式确立了外交关系,成为第一个与东帝汶建交的国家。
肥肉,就这样被完完整整地吐了出来。
当然,作为文明古国礼仪之邦,中国人做事,向来是既讲究雪中送炭,又讲究锦上添花。
印尼的班达亚齐行政区不是闹独立吗?我国明确表示:对亚齐独立运动应予以同情和支持。
这就不仅仅是吐肥肉的问题了,这是要割肥肉,至于割到什么时候,天知道。
印尼人彻底慌了。
印尼班达亚齐行政区位置 | 来源:网络
2003年,印尼开始抓捕参与五月暴乱的军方人员,有231名军官被捕,4名将军被革职;2006年,印尼取消了歧视性的法律规定,华人开始获得公平的法律地位和社会地位。
2014年3月19日,印尼总统苏西洛签发第12号总统决定书,正式废除了1967年第6号通告,把“支那”改称“中华”。
中国是不惹事,但什么时候怕过事?!
文中“薇薇安”为化名,图片来源于网络,侵权必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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